鸦青床幔如瀑而落,像弥漫的烟雾一样在空中摆动着,透过层层帷幔,隐约辨出一个女子身影,似在屏风后宽衣解带。
“白日宣淫。”
她的声音很小,却顺着风,传到颜臻耳中。
“楚大人未亲眼所见,就开始污蔑本相吗。”颜臻本就站在门口,是楚卿忽略了他的存在。
楚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急忙回头去寻,却直接撞在他怀里。
“别急着投怀送抱,今日有美人在,你脱光也没人瞧你。”颜臻将他推开,绕过屏风往前去。
楚卿东张西望,害怕又是什么陷阱。
屏风后,那个露了半身,轻解衣裙的场景居然是幅画。
叫她看了也觉面燥,情不自禁联想到那一日。
那晚她醉酒,撕了颜臻衣裳,将他压在床上。
那一幅幅清晰而又萎靡的画面,自她脑中闪过,令她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相爷今日不是为奴家作画,怎么还喊了外人同来?”女子换好衣裙,在楚卿跟前晃悠,妩媚地抚着她的胸膛。
是蜚语,楼里的清倌之一。
蜚语曾是官宦千金,父亲犯了事后全家被发配,有个爱慕他的公子哥使了不少银子,将她放在千香楼养着,她只卖艺不卖身,平时有机会听她歌舞的,屈指可数。
除了这才貌,也要合眼缘。
“蜚语,这是我的一个同僚,你来看看那晚见到的是不是她。”颜臻说着,摘掉楚卿头顶的幞头,毫不留情把人推过去。
他见楚卿目露紧张,侧卧在榻上瞧她,想着终于能见着她的狐狸尾巴了。
楚卿同时也将颜臻打量个透,装出焦躁不安的模样。
为官多年,巴结人不会,但她演起来很是顺手。
再说,蜚语是桂叔的人,能不帮着她吗。
蜚语凑近楚卿,从头尖开打量,对比了二人身高,不由得抿嘴笑起来,“颜相说笑了,我那日见到的可是女子,身量也比这位大人低不少,腰至少细一半。”
楚卿听她这么说,更是把脊背挺得更直。
她只要上朝就会在靴子里垫上垫子,加了两寸那么多。
如今的身量,比蜚语还高出一个头来。
颜臻不死心,把她推到窗口敞亮处,“你再仔细看看,兴许你见着的姑娘,男扮女装。”
“奴家在千香楼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识人还是准的。这位大人肩宽腰窄,胸膛结实,长得气宇轩昂,分明就是男人。”蜚语说完还在楚卿胸前抓了一把,转着圈回到颜臻跟前。
即便是被女子调笑,楚卿的脸还是红了几分。
她绷着脸问,“颜相,对峙过可以放下官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