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风轻如梦境,千枫岛的岛民三三两两在田间劳作,枫树换上了新叶,去年地上散落的枫叶有摘星楼的人在打扫。
“楼主。”见到叶风迂走近,几人纷纷施礼。
“嗯。”叶风迂微微回应,随后来到千枫殿旧址,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叶风迂眼前,叶风迂不免有些黯然神伤,爹娘心中十分在乎的千枫岛,在自己的手中变成了这般模样。
叶风迂拿出葫芦告慰爹娘,然后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想法:何不在这坑洞之上横以支撑,在这深坑之上修一座悬空的千枫殿出来?
说干就干,叶风迂找来了亦淳。
“亦堂主,我想在这坑洞之上再兴土木,不知该如何布置,不知堂主有何高见。”
亦淳来回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
“玄铁为索,枫木为柱,撑天地,开六合,以百花为衬,置长明之灯,仰可观璀璨星象,俯可察万物生机。楼主以为如何?”
叶风迂听的天花乱坠,见亦淳问自己,于是点头道:“听起来不错。”
夜晚,叶风迂正在海边吹风,听得一个声音传来:
“楼主,几时前往相州救回惜鸢?”
叶风迂感觉声音熟悉,于是转头看来,发现是李青石。
“青子,你怎么来了,让我意外!”
李青石祝贺道:“恭祝楼主再添新锐,摘星楼之名让人敬畏。”
叶风迂回道:“少来这套,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李青石负手道:“子曰: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沧澜山之行算是告一段落,亦桓让我对修仙之路产生了厌恶,我想回书院去,做个教书的夫子。”
“也好,一生平淡,与诗书为伴,弟子为友,谈天论地,何其快哉!”
李青石又神色暗淡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去见采薇一面。”
“若是没有亦桓,你们本无缘相见,可是有了亦桓,你们却难以再见,真是造化弄人,情深缘浅。”
李青石坐在叶风迂对面,这时仰望起头顶的星空来:
“世界造就了命运,命运使你我平凡。”
叶风迂扔给李青石一瓶百花露道:“才不过一载时光,你已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以前那个喜欢撒泼的青子,不知哪里去了。”
李青石猛灌了几口百花露,用衣袖擦了擦嘴道:“我依然是我,不过……不过是看得开了。”
叶风迂不以为然:“依我看,你不是看得开,而是正深陷在这万丈红尘之中,还没找到出来的路呢!”
李青石被说中了心思,眼神伤感道:“我感觉,我真的有些喜欢她,她就那样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拿着一株阴晴花,带我去竹林看萤火,偷喝我未酿好的酒,悉心照料芒鼠,表面答应我好好修炼,背地里却偷懒跑出去玩……”
说着说着,李青石哽咽了,眼眶也有些湿润。
叶风迂宽慰道:“如果是亦桓设计害你,那么承舟或许早在遇到你之前便已经死了,你不过是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而这下棋的人便是亦桓。”
“或许,他真的是想让我在仙途上走得更远。”
叶风迂愕然道:“你这是,被蛊惑了?”
李青石摇了摇头:“非也,你可知《情丝》修炼的秘诀?”
“说来听听。”
“情深而绝者,可大成。化而成仙,脱离凡尘。”
叶风迂表示不屑:“仙途浩荡,你我之肉体凡躯苦苦修炼,又是为了什么呢?不如在这凡尘中深陷,这红尘,何必看透?”
李青石说道:“所以我说,我要回到傍溪村,从此远离仙门喧嚣。”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踏上这条路,起初只是羡慕仙人可以无拘无束,御剑长驰,凌空而行,却未料经历了这么多,最后到了这步田地。”
李青石拍了拍叶风迂肩膀道:“你与我不同,我总感觉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有一条路横在你面前,需要你去走,只有将这条路走到底,才能拨开迷雾,见得天明。”
……
夜色渐深,千枫岛逐渐沉寂下来,两人躺在地上沉默许久,享受着这片刻的和谐与安宁。
忽而叶风迂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青子,要我说,你不如留在千枫岛,将你爹娘也都接过来,这千枫岛有护山大阵,能保你周全,在这岛上种些桃树,拿来酿酒岂不一样可口?”
“一方水土,成就一方百姓,我始终觉得傍溪村的水是世间最甘甜的,用这甘甜的水浇地结出的果实,是最可口的。况且,那里有太多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