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兰缓缓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惊讶你这么快便到了这一步。之前你要进入朝廷这大染缸的时候,我曾很担心你会被食肉寝皮最后连骨头都不剩。但现在,我觉得不用为你担心了。你才是吃别人的肉,寝别人的皮的那个人。”
王源吓了一跳,咂嘴道:“表姐这好像不是夸奖我。”
公孙兰叹道:“当然不是夸奖,但也不是怪罪,都是身不由己。”
王源点头道:“正是,身不由己而已。我只能自私,只能在意保护我身边的亲近之人,其他人的生死在我能够保全的情形下自然不会漠视,但如牵扯到我和身边人的安危,也只能当个食肉之人了。”
公孙兰微微点头,叹了口气缓缓将头靠在王源肩膀上不语,王源伸手搂住她的腰,轻声道:“现在看来有一件事倒是可以庆幸的,那便是杨慎矜并不是可以增派守卫人手,也就是说,今夜的消息并未泄露。”
公孙兰刚要表示同意,猛听得院子里脚步急促,王大黑怪模怪样的说话声急促传来:“主人,杨尚书带人来要见你,怎么办?”
王源吓了一跳,看向公孙兰低声道:“难道来兴师问罪来了?”
公孙兰摇头轻语道:“除非是走漏了消息,否则他不该来找你。城里的事情用不着你知道。”
王源皱眉道:“不管了,先见了再说。”
公孙兰点头道:“我暗中保护你,一旦有变,我便先宰了他。”
王源点头,起身来开了门,王大黑站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口白牙,全身隐没不见,差点畔了王源一个跟头。王源骂了一句,捶着腰打着张口,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来到前厅之中,但见馆驿前厅之中杨慎矜像是笼中怪兽一般正气急败坏的来回急速踱步。
“杨尚书,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王源打了个能看到喉咙垂体的大张口含糊不清的道。
杨慎矜停步侧脸,双目如电看着王源,眼光中满是探查,沉声道:“王副使不知今夜之事?”
王源皱眉道:“什么事?杨尚书,你不用这样吧,虽说你我可能有些芥蒂,但也不用一天闯我馆驿两回,连睡觉都不让我睡了吧。”
杨慎矜冷声道:“你当真不知?”
王源咂嘴道:“杨尚书爱卖关子尽管卖关子,我可无暇奉陪了,闹了一天我正渴睡,杨尚书要说便说,不愿说便请自便吧。”
杨慎矜冷冷道:“王副使,我关押李邕家眷之处不久之前遭不明身份之人偷袭,李家家眷被人救走了。你还有心情睡觉么?”
王源愣了愣道:“怎么回事?李家家眷被人救走了?”
“正是,一伙不明歹徒闯入羁押之所,杀了我二十余名守卫,救走了李邕的家眷。这件事定是有人暗中图谋,什么人敢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北海城中如此妄为。今天白天闯我郡衙后衙,晚上又救走人犯家眷。王副使,你还有心情睡觉吗?”
王源咂舌道:“确实是胆大妄为,那赶紧派人去搜啊,城门紧闭,他们能逃到何处去?长了翅膀不成?”
杨慎矜冷笑道:“还搜个屁,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从西城门出城了,我去问西城门的团练兵马,你猜那刘德海怎么说?”
“怎么说?”王源眨眼问道。
“他说绝无此事,下令紧闭城门在城中搜索,连我的人都不准放出城去,这哪里是搜查,这是在给人打掩护。王副使,现在看来,这北海城中没有好人,你我若不精诚团结起来,怕是离开这北海城都难了。”
王源挠头道:“杨尚书莫这么说,刘德海怎敢如此?怕是消息真的不准。刘德海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了犯人家眷出城,你我又没有亲眼得见,光凭道听途说可不能瞎扣帽子。再说了,就算真的有这件事,咱们也不能大张旗鼓啊,这里可是北海城,是人家的地盘,强龙难斗地头蛇呢。”
杨慎矜一拳砸在桌上道:“这件事苦无证据,不过这个刘德海我算是盯上了,回京后我会一直盯着他,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把柄落在我手里,我便叫他尝尝滋味。”
王源心中发寒,杨慎矜看来是真的对刘德海起了疑心,但好在目前他无证据,想动刘德海还有点难。不过杨慎矜很危险,若是有可能,自己第一个便要除掉此人,免得他对刘德海发难殃及自己。
“罢了,不提了,现在的情形是,一定不能让李邕知道他的家人已经逃脱,那会坏了查案的大事。我来找你便是要你你明日在堂上于我统一口径,这件事不能说漏了口让李邕知道。傍晚时分裴敦复已经押解到达,明日一早审案结束之后,我们争取后天一早便押解人犯回京。到了京城回头再慢慢收拾这些家伙。”
王源恍然大悟,原来杨慎矜是来要自己明日不要坏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