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马别过头去看,果然是一身冬季校服外套的封梧。
他的神情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倏地亮起,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目光落在封梧右唇角,话头立时打住了。
封梧白皙的脸上,有一块刺目的乌青。
“早啊,阿纵。”封梧见他看来,扬唇浅笑,一如往昔。
没等楚纵回神,便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又垂着头,一径把书从书包里取出来。比之往日,多了些沉默。
早读的铃声适时地响起。
楚纵皱起眉,不安感从心底腾起,且挥之不去。
往日这个时候,他总会把手头在做的事、嘴上在聊的话先放一放,专心早读,眼下却顾不得早读不早读,更顾不得在不在和封梧冷战。
他急迫地拉过封梧的手臂,一迭声地追问:“你脸上怎么回事?来这么迟又是什么情况,起迟了?”
“没什么大碍。”封梧淡然告解,“今早家里的闹钟坏了,我起得稍微迟了些。路上走的急,不小心摔了一跤,大概是那时候磕出来的。”
楚纵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不是很信。
这闹钟早不坏晚不坏,怎么偏偏卡着点坏?他不觉得封梧这般每天都要列出密密麻麻计划表的人考虑不到“闹钟坏”的情况。好歹也会留个后手吧!
而且他记得封梧进门时,只裤根、袖口,和衣摆洇湿了一块。外面正下着雨,会磕到脸,没道理膝盖还是干的。
这家伙一定有所隐瞒。
奈何封梧向来沉得住气,他不愿意说,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楚纵只好作罢。
有话说的好,作罢是一时的事,好奇心是一辈子的事。
楚纵本就没打消疑虑,接下来封梧近一整天的表现又加重了他的探究欲:
封梧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没和他聊过几句。
楚纵觉着,他今早主动向封梧开口,算是结束了二人这些日子的冷战。虽说相比坦诚相向,这方式是隐晦了些,但封梧一惯无需他多说就能领会他的意思,这次按说也不例外吧?
这次还真没有。
不仅没有,他和裴钱、赵绿帽聊天,封梧也不参与;就连中午他去自习教室,封梧都没例行表示要同去——寡言得反常。
这下楚纵确定,从昨晚放学到今早这段时间里,封梧身上绝对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大事。
偏他抓心挠肝都猜不出这大事到底是什么。
愈是不知道,愈是放不下。
楚纵本就是个好胜心忒重还死心眼的,他能为解一道题耗一个午休,自然也能为摸清一个人的底细死磕一整天。
此时在他眼里,封梧便成了一道题。不管这题自己愿不愿意,他都非解不可!
于是从早上到下午,封梧不和楚纵说话,楚纵就和自己较劲。
老师在黑板上写板书,他在想封梧是不是和他妈闹矛盾,被鸡毛掸子揍了。
广播在放体操的背景音乐,他有点怀疑封梧是真摔了,也许不是今早,是昨晚走夜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