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豆儿嘻嘻哈哈地解释道:“哦,那个啊,前阵子在路上跑得太快,不小心被石子儿给碰掉了。”
麦芽儿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扁豆儿,你放羊的时候啊,就像一阵风,只顾着追羊群,连路都不看,不碰掉脚指甲才怪呢!”
扁豆儿一听这话,瞪了麦芽儿一眼,反驳道:“你那鸭群才慢呢,跟老太婆扭秧歌似的,摇摇摆摆。俺的羊群一出羊圈,就跟一窝蜂似的,撵都撵不上,不跑快点儿咋行?!”
荷花儿听着他们拌嘴,心里越发担忧起来,“这脚指甲,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长出来……”
扁豆儿却毫不在意地嘿嘿一笑,“长不长都一样,省得长出来又碰掉了,还得疼一回。”
“好了,你们俩别闹了,快去招呼你们的羊和鸭子吧,婶儿再拾会儿麦穗儿就回去了。”荷花儿催促道。
“婶儿,现在羊和鸭子都乖得很,不用我们操心,我俩正好帮您拾麦穗儿,拾满了篮子您再回去。”麦芽儿认真地说。
“是啊,婶儿,我俩拾麦穗儿可快了,保证一会儿就能给您拾满一篮子!”扁豆儿也拍着胸脯保证道。
于是,扁豆儿和麦芽儿便埋头开始拾麦穗儿,他们的动作迅速而熟练,没多久,篮子就快要装满了。
“好了好了,婶儿,别再拾了,再拾就吃不完了。”荷花儿见状,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俩快去吧,婶儿也得回家了,家里还有鸡和兔子等着喂食呢。”
荷花儿提着满满一篮子麦穗,边走边向地里那些埋头拾麦穗的老大妈们打招呼:“大婶儿们,俺先回去了,可别晒着了啊!”
“不会不会,荷花儿,你慢点儿走,要是牛壮在家,哪舍得让你这么累哟!”老大妈们纷纷回应道,言语间充满了对荷花儿的疼爱与关心。
荷花儿听了,脚步正轻快地走着,突然,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绊,猛地停了下来。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抹坚毅与期待。她扭头望向那些正在田间劳作的老大妈们,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希望与坚定。“牛壮快回来啦!他很快就回来啦!俺快该歇歇啦!他不能老在黄河里凉快图清闲哇!”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是在向全世界宣告这个即将到来的好消息。
老大妈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有的惊讶,有的疑惑,更多的则是无奈与同情。“牛壮是好水性!牛壮是好水性哇!”其中一个老大妈,李婶,赶紧截住了荷花儿的话语,她怕荷花儿再说下去,会勾起更多人心中的酸楚。几个老大妈面面相觑,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又不敢轻易流露。“荷花儿哇……天这么热你就赶快回去吧!”李婶的语气里充满了关怀与劝慰。
荷花儿似乎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的微妙变化,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俺就回去啦!”说完,她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渐行渐远。老大妈们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等荷花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几个老大妈这才直起身子,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用粗糙的手背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她们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起来,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叹息。
“俺真是嘴欠,明知道一提牛壮荷花儿就犯迷糊,还是忍不住说了。”王婆自责道,眼中满是懊悔。
“是啊,不提到牛壮,荷花儿还是个明白人,一提牛壮,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赵婶附和道,眼神中流露出对荷花儿的深深同情。
“说她是神经病吧,又不像,看她平日里行事,除了这事儿,都挺有条理的。可她说牛壮快回来了,谁信啊?连村里的小孩儿都不信!牛壮都淹进河里快两年了,她怎么还这么执着?”李婶不解地摇摇头,语气中满是困惑。
“她咋会不伤心呢?你看她,这两年瘦了多少,脸色也差了许多。可她就是不愿意接受现实,一直坚信牛壮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她这是没办法接受啊!”张婶感叹道,眼中闪烁着泪光。
“村里人都觉得,她应该像我们一样,整天以泪洗面,那才是正常的反应。可荷花儿,她不一样。”赵婶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
“自己的丈夫淹死了,她为啥不伤心?难道是因为她在外面有人了,想改嫁?”一个老大妈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个敏感的问题,话音刚落,就引来了一阵沉默。
“你这话可就说差了!荷花儿不是那样的人。我跟她住一条街上,看着她跟牛壮从结婚到现在,两人感情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荷花儿根本不相信牛壮会淹死,她一直觉得牛壮还活着,在黄河的某个角落等着回来。你想想,这种情况下,她会伤心吗?”李婶反驳道,语气坚定。
“可牛壮都淹进河里这么久了,要是还活着,早就该回来了。荷花儿这是不是在做梦?或者是得了哪位神灵的指引,告诉她牛壮快回来了?”另一个老大妈提出了新的猜想。
“这事儿谁说得准呢?说不定牛壮真的得到了神灵的保佑,正在回来的路上呢。”张婶敬畏地望向天空,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睛,“神灵是有的,人的生死都是神灵和老天爷安排的。俗话说得好:人叫人死死不成,天叫人死活不成。”
“神灵与老天爷是不是一家子?”一个新来的老大妈好奇地问道。
“怎么会是一家子呢?神灵比老天爷小一些,老天爷是管着所有神灵的。”李婶耐心地解释道,眼中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敬畏。
“怪不得啊……牛壮淹进河里两个夏天了,荷花儿还坚信他活在河里,就像有神灵和老天爷在保佑他一样。”赵婶感叹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就在这时,扁豆儿吆喝着羊群走了过来,“老奶奶们累了吧?不拾麦穗了,俺的羊群就放过去啦。”说着,羊群呼啦啦地占领了整片麦茬地,羊儿们低头“咯吧吧”地吃着麦茬缝隙里的麦穗儿。老大妈们无奈地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羊群,又是瞪眼又是摇头。
“你这放羊孩儿,怎么这时候放羊?”李婶责备道,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宠溺。
扁豆儿嘿嘿一笑,没一会儿,他的羊群就吃饱了。紧接着,麦芽儿的鸭群也吃饱了肚子,嘎嘎叫着游向河边。老大妈们望着这些生机勃勃的生灵,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生活的无奈,也有对未来的期盼。而荷花儿,依旧在等待,等待着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回来的身影,但她的心中,始终怀揣着希望。
“羊儿鸭儿都吃饱了,咱俩也该回家填填肚子啦。”扁豆儿向麦芽儿说道。
“你扁豆儿哪有家哇!”麦芽儿顽皮地微笑着说道,“你把破窑场当作你的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