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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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打头一天。
‘酷暑’这个词已经出现在每晚七点半的天气预报上。
这。。。。。。燥热的天儿,燥热的云儿,还有燥热的人儿。
一句话——没空调,真他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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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那一晃神就能把人脑袋晒冒烟的大日头,那少年左右肩膀微微倾斜摇摆的朝着前面还有一里地的‘姐弟俩’土豆粉店晃悠过去。
路边,树荫下,一肩头搭着土黄色湿毛巾,正在乘凉的清洁工大娘正瞅着一个身穿印着‘某某机械厂’字眼T恤的短发少年,对一旁同为老大娘的同伴唠唠道:“瞧那小娃!走路咋跟个土老板似得?”
另一位老大娘答道:“可不,就差往胳肢窝里夹一个黑皮包了!”
少年的耳朵没毛病,眼睛更是没毛病。
这话,他自然是听见了、他甚至能瞧得出来老大娘肩头搭着的那毛巾之前肯定是白的,也是干的,多半是擦了那么几次后,也就那副德性了。
这大热天儿的,也可怜了这些老大娘,老大爷为了赚这点儿辛苦费顶着大日头出来扫大街了。
唉!
能咋整?有钱,谁也不愿意遭这老罪。
就跟自己一样,要是有钱,他走路也不会是这副德行。
生来是跨关节错位,一岁到两岁之间腿上整了两回大手术。整到最后能走路了,就是这腿一长一短的,明显看得出与正常人的区别。
据说这病能整好的,但。。。。。。得花钱,花大把钱!
当特地从外地请来的专家大夫跟他爹妈说:“这点钱,能成这样,我们尽力了!”
他知道,自己爹妈也尽力了。
连他自己也尽力了,花了将近二十多年的功夫,方才用这种左右肩膀微微晃悠的方式掩盖住了自己腿上的毛病。
期间的痛苦与坚忍,常人难以理解。
就像他到现在都不理解老天爷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让已经近而立之年的他又重新回到了十一岁这一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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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非典这大瘟疫刚在工农大众团结的号角声中给撵走。
这一年,家里遭了点变故,父母不得不背井离乡,出外打工。
这一年,在变故之后,他就要上初中,但陪伴的他是年迈的、当年还混过红卫兵的奶奶,即使她老人家一再强调当年他们没有这么坏。可书上和电视剧里都那么讲,连她亲孙子都对她那话持以怀疑的态度、最重要的是从此初中三年,他就要住到奶奶家的小黑屋里、一个让他想起来都后怕的地方。
这一年。。。。。。
回想起那段蹉跎岁月。
别人回忆青春,那叫一个美好,那叫一个躁动、躁急、躁狂。
自己回忆青春,那叫一个难以启齿、一无是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