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从前交往的时候,皓熙也是那么体贴入微。
她不是个习惯吐露心事的人,但他却可以从她的眉目间读出她没有说出口的感受。就像方才,江皓熙一定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所以故意说笑,让她轻松一点——而这也就是为什么皓熙在她心中,始终占有一席之地的原因。
江皓熙发现范乐伦正对他投以感激的眼神,他也回她一个微笑,忘记了上午的小小不愉快。
那一瞬间,两人仿佛回到交往的时候,那种不须言说便能心领神会的默契。
“乐伦,我们说你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可不是客套话,”江溥俊的话,打断了两人的凝视,使范乐伦连忙收回视线。“老范在我们家工作了十几年,早就和家人没有两样,你是他唯一的女儿,对我来说,就像是亲戚的孩子,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开口,千万不要见外,知道吗?”
“我知道,谢谢伯父。”
江家对范家的恩情,范乐伦是铭记在心的。
先不提母亲生病时所受到的照应,以及大学联考前的补习,大学毕业那一年,父亲发生严重的车祸,就是江溥俊亲自执刀,将父亲从鬼门关前救回来。
虽然最后父亲仍是走了,但更少她还能和父亲多相处半个月,不至于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这份大恩,早就让她下定决心要竭尽所能的回报,所以当江溥俊提出要她到江氏医院工作时,她才会毫不犹豫地辞去私人治疗师的高薪工作,回到台湾来。
然而,在她的心中,还有一个原因,驱策着她回来——
她牵挂着皓熙。
她想知道,分别的这些年来,他过得好不好。
不过,她已经知道自己的挂念是多此一举,因为皓熙显然没有受到情殇所打击,反而更加活跃。获得女人芳心,对他来说像是探囊取物般容易。
他早就忘记他们交往时的事了吧?
“乐伦,我记得你和皓熙同年,所以你应该有二十七岁了吧?”费嘉丽问。
“是。”
“你有交往的对象了吗?”
这时,江皓熙猛然被热汤呛到,不由爆出一串猛咳。
“皓熙,你是怎么搞的?连喝个汤都会呛到。”费嘉丽责怪地瞪着儿子。
“咳咳咳……”江皓熙猛拍着胸,咳得面红耳赤,“妈,我是被你吓到啊!明明吃饭吃得好好的,你干嘛忽然间乐伦这么敏感的问题?”
坐在一旁的范乐伦几乎想点头了。
她也有此同感,只是不好说出来。
“这问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孩子的青春宝贵,我们两个长辈,自然不能不关心乐伦的终身大事!”费嘉丽转向乐伦,“听我说,我的姐妹淘有个儿子,和你年岁相当,对方家里开设生技公司,他目前担任总经理一职,称得上是青年才俊——”
费嘉丽话没说完,就被江皓熙打断。
“妈!乐伦又没急着嫁,你紧张什么?”
其实紧张的人是他。
他和乐伦好不容易才又聚首,他什么都还来不及做,甚至还没来得及让乐伦对他的印象好一点,却在此时跑出一个程咬金——这个程咬金还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妈!江皓熙光是想到就呕!
“臭小子,你是男生,到了二十七岁还可以没要没紧,但是女孩子可就不一样了!二十七岁可是女孩子的适婚年龄,这黄金年华可是转眼即逝,当然得好好把握才行。”说完,费嘉丽继续转向范乐伦,笑着提议,“我看我来作个东,宴请你和我那姐妹淘的儿子,双方一起吃个饭,互相熟悉熟悉,即使不中意也没关系,就当是交个朋友,你觉得怎么样,乐伦?”
深怕范乐伦点头的江皓熙,立刻插嘴道:“妈,你那样安排哪里叫交朋友?那叫作相亲!”
“谁问你了?我是问乐伦,你安静吃你的饭!”
江皓熙只好端起饭碗,敢怒不敢言。
范乐伦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那么,就麻烦伯母了。”
费嘉丽一听,像是中了头彩般高兴,而江皓熙则是当场傻眼。
她答应了?!她不是说过,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费嘉丽不敢置信地又确认一次。
“是。”范乐伦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