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雾萦原先在侯府别院有一小厮与一侍女,成婚时却都被永兴侯以家奴不出府为名扣下了,刘多全倒是晓得要给他配几个支使的,可江雾萦乍然让陌生人跟着总是不自在,于是婉拒了。
江雾萦没答他话,自顾自走路。
内殿与外殿之间有段回廊,出去便有小内侍引路了,江雾萦闷头走路,一不留神便撞到一堵人墙上。
薄澜悬同他说话时总是压着肩,和他平视,甚至稍稍低于他道:“你走反方向了。”
音量很低,好似生怕人听见伤了小王君自尊似的。
江雾萦:“……”
他有些懊恼,不发一语地回身继续走,薄澜悬便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带着一肩的狗毛。
江雾萦忍了又忍,还是转头道:“陛下。”
可薄澜悬这会儿直着身子,他做亲王时领兵退敌,本就有些凶戾的长相越发添了血气,江雾萦近距离见他个头如此高,体格又精壮,几乎一瞬间便胆量尽消。
小兔子默默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薄澜悬又将身子低下来道:“当日推你落水之人,已经查到了。”
江雾萦眼睫轻垂,墨色涟漪一般细弱地颤动着,他轻声道:“是永兴侯府的人吗?”
“……嗯,”薄澜悬颔首道,“你想如何处置?”
江雾萦抿了抿柔软的唇瓣道:“依大梁律法便是。”
交流转向正常后,江雾萦便开始反思自己有没有逾矩。
小兔子想了想,觉得有。
他讷讷道:“雾萦失礼,陛下见谅。”
薄澜悬只是低声道:“可以帮我拍掉肩上的东西吗?”
江雾萦不料他如此执着于这茬,抬手帮他掸去狗毛。
薄澜悬从袖中取出个小鸡翅木匣,往前一送道:“谢礼。”
江雾萦自然不懂掸下肩膀要什么谢礼,他不接,只将大氅解下塞进薄澜悬臂膀间,小声道:“雾萦告退。”
薄澜悬立即道:“穿着,离王府还有一段路呢。”
江雾萦连连摇头道:“马车上避风,又有炭火,不必着氅衣。”
他又未雨绸缪道:“……陛下留步。”
几步开外便是引路的小内侍,薄澜悬便顿住脚步不曾再跟随。
回廊间倏然响起丝轻笑。
来人戏谑道:“陛下,您这也太猴急了。”
闹钟铃声由强至弱、又由强至弱地响起。
江雾萦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该到了起床上课的时间了。
专业不同,此时其余三人已各自上课去了,他揉揉眼睛下床洗漱,觉得嗓子有些干痒,便想喝杯温水润润喉。
取了只新纸杯倒上,才贴近唇边,江雾萦便僵了下。
目光投向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