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就会回到臣女出事那天,最后查到的证据都指向了皇后娘娘。可画屏为什么会知道这事皇后娘娘必要出事呢,这个答案就在陈来喜身上,陈来喜是太子殿下的人,他真正受命的是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设了局,让臣女出事的假像推到皇后娘娘要殉葬的事上。”
明宣帝手就狠狠一抖,盯着初芙看,初芙没有回避帝王的目光,依旧镇定地说:“太子殿下这件事,与本案有牵扯,却只是正好被利用了而已,还请陛下容臣女事后再说。”
明宣帝点点头,“你继续说。”
初芙谢过,也是松了口气:“陈来喜又为什么会跟画屏说这事?那是因为陈来喜就是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所说的,那个传信给他,说他生母另有其的人那个太监。”
“陈来喜和贾永望有来往,和画屏有来往也十分事理。而太子殿下要用陈来喜跟贾永望传信,陈来喜是贾永望在宫中唯一能和太子联系的人,所以太子殿下并没有一开始就要了陈来喜的命。但太子殿下心里肯定不安稳的,正好有了臣女这事,陈来喜就必须死。”
“所以,陈来喜就成了畏罪自杀,画屏继续不动声色隐藏着。到这里,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画屏会帮陈来喜故意拖延时间,好动手。画屏对皇后娘娘有恨,这恨意从哪里来?唯有贾春云。”
说到这里,初芙叹气:“但贾永望已死,贾春云也死了,画屏当年是怎么被送出宫不太能查证。但有一点,皇后娘娘能给贾永望牵线,那肯定是贾家兄妹帮过皇后娘娘什么。不然,谁人会傻到把拿捏着自己致命弱点的人扶起来,至于贾春云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就要问她了。”
“最后是说戚嬷嬷。戚嬷嬷认为狸猫换大子,可能当年也被误导了。因为皇后确实是瞒着给贾春云保胎,两人同时生产,而且皇后娘娘生产当天肯定也混乱,里外都是人,谁也不可能盯着一处。事后又杖责死了贾春云,这点确实是让人会过度联想。”
初芙说到这,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同一样的想法,当时的皇后保贾春云的胎,恐怕也是在备用。怕自己生的不是儿子!
毅王今年二十,和太子差了半岁而已,那个时候,毅王的生母就怀着他。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点,包括明宣帝,但没有人会说出来。初芙说到这里停下,也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等帝王的反应。
要请到场的人还没在,明宣帝看着初芙沉默。他从来没想到,这件事情会从一个姑娘家的嘴里被一点一点拼凑完整,把隐藏得至深的阴谋都翻了出来。
所谓的真相,只把人性最恶劣的一面呈现得淋漓尽致,只让人心里发寒。
明宣帝闭了闭眼,吩咐万鸿羽:“你来问她,谢丫头说的可都是实情。”
万鸿羽还处在真相的震惊中,闻言忙敛神,蹲下身,去摘了画屏嘴里帕子。
“如实招来,起码不要受苦。”
画屏不知是怕的,还是怎么了,早已无声流泪许久。
万鸿羽见她不吭声,也不跟她客气,刑讯是他最拿手的本事,直接就去掰断了她一根指头。
十指连心,这种痛楚叫画屏凄厉叫了一声,连明宣帝都皱了眉头。
“画屏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等别的人来了,你说不说都无所谓了。但我不能保证,你想死的时候,能不能痛快。”
世上没有比明知自己要死,却求死不能的事,锦衣卫的可怕,画屏知道的。
“刘皇后假情假义!”画屏情绪失控,厉声喊了出来,“她利用了我娘亲,没用处了,就杀了她!可她不知道,我娘亲早就把事情先传出宫,告诉我舅舅了!我是我父亲偷偷送出宫的,他是禁军卫的,后来也死在刘皇后手上!”
“只恨这些年,我不能报仇,没能靠近她,亲手杀了她!”
画屏的声嘶力竭,将她心里的恨意彻底呈现在了所有人眼前。然而,赵晏清在这时候上前一步,来到她身边蹲下,盯着她说:“不,恩怨只是一方面,你和贾永望还受命于谁?”
初芙附和道:“是的,旧怨是存在的,但你舅舅并不是太子殿下杀的。所以,你们也是被人算计了。”
大哭的画屏猛然就收了声,睁着眼不敢置信看着初芙,嘴里却强硬的辩驳道:“你胡说什么!我舅舅就是太子杀的!”
“你这么肯定,看来是有人这样告诉你的。”赵晏清又淡淡地接一句。
画屏哭花了的脸僵住,什么表情都没有了,突然却是拿头向初芙撞去。赵晏清下意识就搂着初芙的肩头站起来退出好几步,万鸿羽是下意识拔了剑,结果画屏竟是直直就撞到了剑上!
鲜血从画屏的嘴角渗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沿着下巴坠落在金砖上,这在痛苦濒死的一瞬,她朝着赵晏清扯开嘴角笑了。
那笑似乎带着几分痛快,嘴里不断有鲜血涌出,那样沾着血的面容,扭曲而诡异。
赵晏清去捂了初芙的眼,明宣帝也被变化惊得从龙椅上坐了起来。
万鸿羽手一抖,松开了刀柄。
他也没有想到画屏居然还是这种烈性,居然会逼着他拔了刀!
很快,画屏的身子就软了下去,倒在血海中。陆大老爷上前去探了探鼻息,朝明宣帝摇摇头。
大殿里满是血胆味,众人看着画屏的尸体。她到死,双眼仍睁得大大的,没有了聚焦的眼眸还对着赵晏清所在的位置,临死前的笑还僵在脸上,让人看着就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