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祺安顿了顿:“抱歉。”
“你不用跟我抱歉。”昼耸耸肩,话说了一半,但任祺安听得出来,言外之意是他应该感到抱歉的另有其人。
任祺安没说话,只是看见她头发上绑着凌子夜的一条红色绒面发带,但有些松了,几乎要滑落。
“等一下。”任祺安走到她身后,摘下手套用发带替她重新绑好。
虽然她总说自己不是孩子,但任祺安还是很难不把她当孩子看待。
其实有时候昼会羡慕乔瞰手下的那些实验体。
虽然她曾经觉得他们口口声声喊着的“父亲”很可笑,但显然,他们在乔瞰那里是被当作人来看待的,而自己不是,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和那些杀戮机器同化,也没再把自己当人。
但现在,又有了些不同。
“好了。”
昼没回头,任祺安继续走上台阶,她也和ann一起走下台阶,然后任祺安带来的那个男孩弯起眼睛和她打招呼,浑身都仿佛散着春日暖阳的温度,令人感到舒适。
任祺安想凌子夜多半还在无休止地深睡,便没敲门,只是轻手轻脚推门进他的房间。
他房间正中那株贯通地板和屋顶的樱树也开花了,在房间里零零碎碎飘落些花瓣,拂散沁人心脾的馨香。
凌子夜窝在床上,抱着他的外套睡得很熟,手臂上还裹了几张恒温暖贴。
已经入春了,但蒙萨还是很有些冷,更不要提鬼冢还坐落在那田山半山腰,尽管房间里一直打着暖气,但任祺安想出去走一圈沾沾寒气,他手臂肯定又要疼。
从西泽尔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是这样,每天大半时间都在睡觉,随便走动走动就犯困,但任祺安来的时候他会强忍着困意,看上去就总是很疲惫。
其实早在镜城时,联合军团那位研究员就提醒过,让他不要总不管不顾长出过量的藤蔓,显然他没听进去,但任祺安原本应该多上心才是,也没能顾及。
任祺安坐到床边靠上床头,人就在眼前,任祺安很想抱他,又不想吵醒他,最后只能捻捻他发尾,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在苏吉拉北漠那种地形给他建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大宅,听韩森说当时这里建起来时他颇为上心,几乎每一处都是照他的意思来的,就算以后鬼冢要并过去,任祺安又怕他会想念这里的山水。
任祺安下午抵达这里,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下去,远处的山头泻出金红的夕光时他才睡醒,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任祺安还懵了片刻,第一句就是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任祺安说,抬手理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把他捞进怀里。
“怎么不叫醒我…”他闷在任祺安怀里说。
“你多睡会儿,为什么要叫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