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四月辽东前屯卫军起事后,这月辽东的锦州、松山军也先后起事,原因是高淮派人向锦州等地的军户索贿。
军户愤怒,于是先杀来使,后聚众千余人围攻高淮衙门。高淮怕死,刚被护着仓皇奔入山海关,就反手状告同知王邦才、参将李获阳杀害钦使,劫夺御用钱粮。皇帝对此的回应是下令将王邦才李获阳逮捕问罪,此举一出,顿时激起更大哗变。
至此,边关动荡,局面彻底陷入混乱。
直到蓟辽总督蹇达上疏弹劾高淮,揭发其乃诬告,请求将其裁撤,再陈樾回京呈上有关高淮罪行的密揭,皇帝不得已,终于召高淮归京。
“等进京直接交由司礼监处置,”陈樾道,“这次就算皇上要保他,多半也保不住。”
高淮此番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了。
截至陈樾入关前,辽东已有大量百姓逃离,军队亦然。据闻军中逃敌者,十有四五,皆投奔建州女真。
建州女真的酋长为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该谢谢高淮,白白得了如此多的人口。
“嗯,是该谢高淮。”
棠袖点头应和了句,随即话音一转:“不过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当官的,我给不出你想要的政见。”
虽说朝堂改换、边关变动等与所有人的各方各面都息息相关,但她更多则是看重辽东那么多百姓逃离后,仍选择留守之人的境况如何,可否有孤寡老幼被遗弃,吃穿用度可会再度溢价……
身处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自然也不同。棠袖自认她和陈樾于此事上的见解完全是两码事,他们聊不到一起去。
既如此,又为什么非要说给她听?
陈樾闻言沉默。
须臾道:“我错了。”
“嗯?”
棠袖侧目。
好端端认什么错?
棠袖的疑惑显而易见,陈樾不知何故停顿了下,才道:“是我错。我以后有什么都会跟你……”
“打住。”
棠袖手一动,中断他的话。
亏得过去这么久,也亏得都这个时候了,棠袖居然还能记起她先前留的那个心眼儿。
将水里的陈樾细细打量一番,她擦干手,问:“谁教你这么跟我说的?”
她先前就觉得他同她提高淮案情,实在不像他能有的行为——
转变太快太突兀,肯定是背后有人指点他。
果然,陈樾答:“母亲教的。”
之前母亲教授他许多追妻法则,他全记住了。
棠袖点点头,她就知道。
只是……
“先说好,咱俩已经和离了,你什么事都跟我没关系。再说,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上得圣心下有威望,又哪里会有错呢?”
她想听的时候他不告诉她,她不想听的时候他开始事无巨细全盘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