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不解的看着他。
阴吏:“那十殿坐着的鬼王,就好比这大楚的十姓八族,谁都不坐龙椅,可阴界诸事,全由他们做主,人间兴衰,也都由十殿子孙掌控。”
十殿要你飞黄腾达,你就算前世造了滔天杀孽,这生也能飞黄腾达。
十殿要你贫寒孤苦,你就算前世做了天大的好事,这辈子也只能缩在街头巷尾抢狗饭。
但福泽毕竟是有限的,不可能人人都平步青云。
有坐车的人,就必须得有拉车的牛马,这是一套因果。
那么,谁去坐车,谁去拉车?
十殿说了算。
于是那生死簿上,十姓鬼王的子孙就把人间所有福泽都分光了。
书写这皇皇人间、数万亿生灵毕生因果的灵器,就这么成了十姓家奴……
城隍对当年的事知道的并不太多,便道:“十殿敢徇私?”
“十殿徇私的事多了去了,当年夏王领着那巫惑在龙脉上嵌了七十二颗铁钉,断了人间的仙运、国运,从此神州再无一人封神。”
“可这两个罪大恶极的人还没死,下一世的生死簿却都写好了,一个投胎到权贵家一生衣食无忧,一个封侯拜相儿孙满堂,只因他们都是十殿的后人,便有这许多好处……”
所以阎王干脆杀了那两个恶棍,毁了生死簿。
十殿集体震怒,趁他修为大跌时在他背上施了三百诫鞭,几乎把他魂魄抽灭。
那之后,阎王成为历史,只留一缕残魂守在忘川河畔,一守就是三千年。
三千年间,残魂浑浑噩噩的望着水面,目睹那少年栓着千斤脚铐,一步一灾厄、一灾一离人的走遍每一寸红尘,踏着血,替遭灾的世人把庇护神从天上渡来。
从第一个庇护神来到人间时起,被十殿掌控的因果便肃然理清。
自此一个人的命运如何,全都没了准数,是福是祸,都靠他这一生怎么去做。
人怎么做,庇护神就怎么写,把每个人的善行恶举一丝不漏的写在卷轴上,十殿鬼王得按这卷轴量刑定罚。
一旦鬼王徇私枉法就会被庇护神扫出去,换新的鬼王执掌十殿。
听及此,城隍心下了然。
难怪。
难怪十殿要针对谢遇,给他设这个万死无一生的死局。
他毁了生死簿,就等于把十殿的后人拽下地狱,秉公持正的鬼王们,得亲力亲为的,把自己的子孙打下刀山火海……
杀人诛心啊。
阴吏放好扫帚,朝他那殿外的老旧木桌走去。
殿上的红袍青年望着他,默然沉思片刻:“或许英灵破障的所有法条,都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明年七月,他必死无疑。”
阴吏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去,看向远处。
“您是第一个破障的英灵,也是第一个失败的,不也活下来了?”
城隍凝声说道:“可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公子璃,来为破障失败的英灵挡灾了。”
他看着那灰袍阴吏:“这事给谢遇说了么?”
阴吏:“没有,但是……”
城隍绷了一早上的神经终于松下来:“欠你一个人情,刚才想说什么?”
阴吏看着那几只毛绒绒窜向远处的猫:“但是这话被小猫听去了。”
城隍慢悠悠翻开案牍:“无妨。”
阴吏:“它们现在听到什么都会给谢遇汇报……您去哪?”
城隍抱着一堆小鱼干急忙出门追在几只小猫后面,背影透露出几分仓皇。
“咪,回来!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