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泷渊不对劲。
就这样病了几天一直不见好转,每天的食物不合胃口,吃不下。宫人们知道他喜欢甜食,变着花样给他做,依旧食不下咽。
再之后就干脆不吃了,他昏昏沉沉地病着,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后来被瓷勺与碗碰撞的声音唤醒,迷迷糊糊中,他也看不清捧碗的人是谁,胃内叫嚣不止,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支起身子来不管不顾夺下那人手中的碗,狼吞虎咽地喝下了碗里的东西。
是甜豆花,滚烫。
“殿下!”
那人慌忙阻止他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他把甜豆花喝了个精光,舌头烫得麻木,头脑却清晰起来,待看清眼前人时他都怀疑自己病糊涂了,出了幻觉。
探花郎,或许该改称岭将军,正怔愣地望着他,不过一瞬间便回过神来,取走他手中的碗,吩咐宫人接了凉水过来,递到他嘴边。
“含住,别咽。”
后知后觉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听了这人的话。放下碗,他刚想开口询问岭将军怎么来了墨泷渊,对方却抢先一步。
“臣想家,所以特意请命回来了。”
拙劣的借口。
横跨南北、费劲千辛万苦考取功名,最后又回到了原点,谁信?
从璟帝给了他将军之位后整件事就变得奇怪起来,更不必说现在的放虎归山。
思来想去,他只能隐约推测出一个理由。
璟帝垂涎美色,却更畏惧他神仙的命格,就算他被“流放”到边境也不能安心,总得想办法赶尽杀绝才是。
再看这位岭将军,既然是为了罗刹国,又不甘委身于璟帝,退而求其次到他身边潜伏来了。
他不禁悲从中来,本来临走时岭将军那番话让他以为能与此人寻找些魂魄的共鸣,终究是俗物。
早知道那碗甜豆花就应该先拿银针试试毒。
岭将军当然不知道短短时间内自己已经被透彻剖析,转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药,仔仔细细舀凉后才递过来。
贴心的举动并未引起他心中丝毫波澜。雪中送炭是个收买人心的好计谋,可惜他是没有心的。
每当他察觉到自己因为别人对他好而感动时,总会想起那枚裹在糖中划破他舌尖的石子。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他好。
但他还是笑吟吟地凑过去张开嘴,在嘴唇即将触碰到盛药的汤匙时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