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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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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无所畏惧，哪怕曾经是个懦夫也会产生不输于常人的勇气。海绵心想：“我经历过最痛彻心扉的欺骗利用……也许还有谋杀，我的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我不像以前自己想象的那么胆小。”

但此时她身处默城有可能最“黑暗”的地方，手心依然因不安而沁出湿意。她的步伐很慢，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与她的心跳声几乎同步。可是她总是微垂的头却随着与道叔距离的缩短渐渐向上抬。

眼角余光看见左右两边都坐着人，究竟是哪些人长什么样子海绵没认真去瞧，第一时间吸引了她注意力的是正对着门口、高踞中间案几而坐的中年男人。

他一定就是道叔！海绵的心猛地跳了几下。长久以来被莫仲懿的言语熏陶，她对道叔产生了很深的畏惧和厌恶心理。但不可否认的是，同时产生的还有强烈的好奇心。只是以前的她没有机会亲眼见识这位默城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今天她就站在离道叔不到十米的地方，还要直面于他，她忽觉肩头变沉，压力深重。给自己打打气，鼓鼓劲，脑子里掠过莫仲懿和阿宝两张同样在笑却给她截然不同感受的脸，海绵低垂的眼帘微掀，目视前方。

一抹错愕之色立刻浮现在她脸上，她很困惑，并且迅速张望四周以确定自己没有来错地方。道叔……传说中穷凶极恶的黑、道老大，他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

交领左衽、大袖飘飘的月白丝袍……他这是刚去哪个古装剧组演完戏回来么？安逸淡然的神情、温文尔雅的笑容，他有一种中年男人特有的成熟魅力，可是他应该拥有让人不由自主就心生恐惧的霸气杀气才更靠谱吧？

不知所措地扭脸看向海缎，海绵犹豫着。海缎低笑两声推推她：“绵绵，还不向道叔打招呼？”

海绵从海缎眼里看到了确定，因为惊讶尚且盘旋在心间，她动作有些夸张地深鞠一躬，大声说：“道叔好，我是海绵。”她又向左边和右边的未来同事们欠了欠身，“各位早上好。”颤抖声音出卖了她紧张的情绪，因而笑声微响。

道叔笑眯眯地看着这个红晕上颊的羞涩小姑娘，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说：“小缎，在阿修那儿给绵绵加座。”丝袍宽袖簌簌轻响，他拿起案几上厚厚的文件夹翻看，很随意地问，“手感不错吧？”

海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指的应该是灵璧石，慌忙说：“不错。”她连连道歉，“道叔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能碰它，下次不会了。”这孩子的不安是个人就能看清楚。

“喜欢它吗？”道叔拿起笔在文件上刷刷签字，微笑着抬头瞟了海绵一眼。

“喜欢。”海绵老老实实地回答。确实喜欢，尤其喜欢突然在脑海里响起的莫名悠扬乐声，那短短一瞬间，她竟以为自己身处一片清新可喜的碧绿草甸中间。

把笔扔在案几上，道叔兴味盎然地问：“那想不想要？”

不是喜欢的东西就要据为己有好吧？海绵摇头：“不想。”她认为，自己的失明正是因为无法克制对翡翠的占有欲望才疯狂使用异能赌石造成的。求医的半年多时间里她不断反省，已经清醒意识到“欲望是魔鬼”究竟有多正确。

“为什么？”道叔端起茶杯，吹拂着飘拂在水面的碧绿茶梗，从语气里听不出他的情绪。他淡淡地说，“既然喜欢，怎么会不想拥有？这是人的占有本能。你在骗我吗？”

海绵鼻尖沁出汗来。她怎么敢骗道叔，她说的都是实话。“君子不夺人所好……”她低声讷讷说。

“它是我的东西，所以你才不敢要。你是不敢，而不是不想。我问你的是，你想不想要？！”道叔打断了海绵的话，笑意慢慢收敛。安静的大厅只响着他一个人的声音，不严厉不愤怒，却莫名让人心底生寒。

海绵垂放在身侧的手抖得更厉害，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道叔，似乎已经害怕得失去了垂下头去的能力。她觉得再不开口说点什么，自己一定会窒息。

“如果我喜欢，我想要，您会把它给我吗？我不认为您会把它给我。不能为自己所拥有的东西，要是起了贪念，我觉得是种折磨，会很痛苦。所以，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好连想也不要去想。”说完这些话，她一下轻松起来。

卫修正有如老僧入定一般静静安坐，听见海绵如此大胆用类似于反诘和驳斥的话来回应道叔，不禁撩眼皮看了她一眼。在再度阖目之前，他瞥见人们大多露出微惊神色，他在心底暗暗一笑。这丫头藏在温驯表相下的倔强与不屈，他早就见识过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把它给你？”道叔忽然微笑，咽下茶水，用充满诱惑的口吻轻柔地说，“只要你说想要，我就把它送给你。你想要它吗？”

海绵咬咬唇，还是摇头：“不想。”她惊觉自己竟然正在和道叔眼瞪眼，连忙垂下眼帘再次重复，“我真的不想要。”

“看来你很怕我。”道叔一挑眉，环顾左右两边六人，轻松笑着问，“外面都是怎么说我的？能把人吓成这样？”

从来都不知死活的海浪笑嘻嘻开口：“您是默城一霸。一妈是谁咱就不知道了。”几人哧哧笑起来，方才因道叔和海绵的对话变得肃重沉凝的气氛立刻一扫而空。他们知道，最后的考验她通过了，她将正式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道叔，让绵绵坐下来，咱们慢慢说吧！”海缎早就搬了一张有着雕刻精细花鸟纹饰的红木高背椅放在距卫修三米远的直线位置上。只是道叔一直紧追不舍地对海绵问话，她只好站在椅子旁等着。

道叔又用方才海绵进来时那样温和亲切的眼神看着她。他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我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青面獠牙，更不会一言不合就拔刀拔枪打人杀人。咱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隔着车玻璃说过几次话，说来也不是陌生人。当时你还欠着我的债，也没见你怕成这样。”他的话像是抱怨，并且带着微弱的让在场者若有所思的奇怪亲昵感觉。

“道叔，绵绵刚出院。”每天都穿着白大褂的傅虎城指指自己的头，意在提醒。道叔好像才想起这么一回事，袍袖挥挥，终于发话：“绵绵，坐下吧。”

海缎悄悄松了口气，笑着上前拉过海绵到椅子面前，把她按坐下去，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别紧张。”

海绵感激地对她笑笑，乖乖地把手放在膝上，以一种仍显拘束的认真姿态坐着。对于道叔的吐槽她紧紧闭上嘴，只用天真无辜的茫然神情看了他一眼。对面四个人都瞧着她，她回复以他们小心翼翼的友善笑容。

刚才说道叔是“默城一霸”的男人对她咧嘴而笑，露出满口白牙。这个英俊逼人的男人目光极具侵略性，火辣辣的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热烫得让海绵浑身不自在。

“我是外务部主管海浪，叫我浪哥就行。”他胳膊向后搭在椅背上，椅子三腿着地，另外一条腿随着他身体重心后倾而悬空。海绵强忍着去看海浪脸上唇印的冲动，站起身叫了一声“浪哥”然后坐下。

坐在海浪上手的男人西装革履，一副精明强干模样。他面前的案几上放着黑色公文包，而他也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像上班族的那个。扶了扶银边眼镜，移动身体面向海绵，他和言悦色地自我介绍：“我是海岸，内务部主管……坐下坐下，别这么多礼。”他连连摆手。

海绵还是站起来叫了声“海主管”，想起海缎曾经说过的话，又特意加了一句：“谢谢海主管的安排，我住的地方很干净很舒服。”

内务部的人从来没有怠慢过，总是能在她提出要求几分钟内就给予答复。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要求都很简单的缘故。

海缎这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