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含舞衣上缀着亮片在夜光下闪着金光,她的眼睛映照着远处的灯光,显示出一种堕落的靡美,微含笑道:“你是新娘子,怎么跑出来了?”说罢,在假山石上坐了下来,倚靠在石背上,抬头望着天空:“你刚才在看什么?看天空?都是一片黑暗,没有亮光,就连那星星也跟鬼眼似的。”
褒若望着她,她依旧美得似要登仙而去,托腮的动作优美如画,精通音伎,擅长诗文,通晓男人,只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不知是她太过完美了,因此损了福分,还是因为太过完美,所以追求不完美。
“里面很闹,出来散散心。”
“对我来说,哪都闹。”微含转头看她,从上到下地打量,仿佛在黑暗中能把她看得一清二楚似的,看得褒若一阵阵发麻,微含满意地道:“你比从前漂亮了,而且比从前多了一种女人味,难怪明公爷那样爱你,也难怪云二爷那样为你不顾一切。”
褒若心里咯噔一声,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提到云大哥?
“云爷那样一心一意地对他弟弟好,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亲弟弟为了一个女人,背叛自己吧,这个女人可真是不简单呢。”
微含的声音浅浅淡淡地黑夜里,分不出喜怒哀乐,褒若却起了一阵寒意,看着稀淡星光下的她,不由便想走。
微含拉住她的手,苦笑道:“陪我说说话。我好久没有人聊天了,我心里很苦,云爷死了,我还活着,看着他躺过的床,想着他说过的话,不知怎么活下法。”
褒若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很好,很好。想走就走,明爷会跟着你,你走得再远,总会有人陪着你,保护你,而我,从此却孤单了。云爷没有爱我,但是我不知怎么,说是死了心地跟他,哪怕他把我扔给他的属下玩弄,我也爱他,”微含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里有了水光:“我很贱吧。?”
褒若睁大了眼睛,微含看着她的眼睛:“有什么奇怪的,我是一个艺伎,后来爱上他,便是犯贱的开始,被他的属下玩弄,不过是其中的一件事而已。”她意有所指地看着褒若:“若是可以,他也会把我送给他的敌人玩弄。”
“所以他该死!”褒若怒道:“所以他就死了!”
“也许,他是该死,可是我不想要他死,他死了我也就死了,不过我不想白死。”
微含笑得一排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褒若直觉有些不对:“你干什么?”
微含没有说话,手一扬,一种白色的粉末便向褒若兜头撒来,褒若正在呼吸没有提防,呛了一大口,便觉得身子软了下去,全身无力,想叫,叫不出,想动,动不得,骇异地看着微含。
“我嫉妒你,你哪一点比我好?可是明爷那样疼你,云二爷又是那样为你背叛一切,你凭什么呢?”微含无声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蹲下,小心地捧起她无力的头:“啧啧,不知云爷看到你会不会高兴?他说过,他要杀了你的,不过却被你躲过一劫,不如让我来替他完成遗愿吧。”
他哪一样值得你为他这样付出?
褒若在心中愤怒地大叫,眼睛瞪得大大地怒视她,微含叹息道:“不用看我,我对你本没有什么恶意,不过谁让云爷见不得你活着?”
寒光一闪,她高腰紧身的华丽筒靴内变出一把秋水寒刃,她轻轻道:“别怕,很快!也不会很疼,闭上眼睛,一下子就过去了,然而血会流尽,你就会在睡梦一样的感觉中灵魂出窍,没有痛苦的,我问了人家正确的位置,一下就好,用不着多划一刀。”
不!不要!
褒若求生的欲望盖过了恐惧,她集中力气挣扎,发现完全用不上力气,微含,不要!
微含温柔地道:“你安安静静地躺着吧,你选的地方很好呢,这个地方没有人过来,很适合我做事。”
那尖刀渐渐朝褒若的手腕逼近,褒若除了睁大恐惧的眼睛别无他法,手上突然一痛,一阵钻心剧痛漫延开来,紧接着一股湿潮的感觉便在手上像蛇一样流下,不要!不要!不要流!
她不想死,今日是她的新婚宴,满堂喜孜孜,红艳艳,难道转眼便要成为她的死忌之日!
微含满意地看着那奔流的血,流量大得转眼把地上的青草染作了黑色,黑夜中一切都是黑色。
“不用怕,我会跟你一起走,省得你死不瞑目。”
微含整整衣装,掠好发丝:“我今天打扮好看吗?云爷他只喜欢看到漂亮的女人,要是太丑了,他不会要我的。”
挽起袖子,褒若惊恐地望着她举起丰满而匀称的手,沾染了她的血的血刃在微含洁白无一物的手腕上比了比,然后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