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花钱请一个村里的强壮婶子照看父母姐弟,然后她去读研。故人往事,都将渐渐远去,像这窗外大树一样忽忽地闪过去。
学校宣传科的合同期还有半个月月,半个月后,她要背起行囊向北京去,向与她擦肩而过的北大去。
想到这,她抬起了脸,满心憧憬地望着前方笑了,但眼泪却在这个时候涌上眼眶。她的成长,付出了多么深刻的代价。那些心酸与惨烈,父母不知道,姐弟不知道,她孤零零地承受了。那些心酸,不愿再触碰,但它们牢牢长在了自己心中。手上的卡攥得硌手,她想到了第五,第五会来找她的,这张卡更证实了她的感觉,第五喜欢她,不,也许比喜欢再高一点。她是不愿想到那个爱字。她不需要第五的爱,因为她不爱他。一点男女之爱都没有!
她甚至对他是蔑视的,虽然她是一个穷孩子,但她真的看不起第五那种头脑简单不学无术的富贵子。
除了今天这笔大数目的钱让她心软片刻之外,她从来没有对第五领过情。今天没有在宾馆遇见第五是好事,一切终将过去,就不必节外生枝了。
想到这里,车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下车时,有人唤她,是安玉。
很久没见安玉了,她瘦得像削了骨。
柳豆走上去,你来了?前些时听沈菲说安玉请了长假。
安玉笑笑,二人寒暄着并肩向校内去。
在女生公寓门前分手时,安玉忽然说:豫北的父亲走了!
柳豆一怔!
安玉没有继续说什么,告别走开了。
柳豆在门口立了半晌才挪脚上楼,很难受,她不打算打电话给豫北,她怕自己心软,她不愿节外生枝。可是她知道,那第一次爱上的人,一辈子都从心上过不去。心里滚过这个念头时,她明白了,上海的药治了她的心,加上戴缡的澄清,她的心几乎完全好了,否则她怎会一再地对冉豫北生出恻隐。
这时电话响了,是第五的,他嘱咐她继续按时按剂量吃药,她说知道了,第五还要继续说什么,她说手上有事,然后再说。
她早晨对第五的心软已经荡然无存,在想着冉豫北的时候听他第五宏途聒噪,实在煞风景!等一周后他身体好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来聒噪呢!
其实第五压根儿没等一周便来学校了,下身时不时还在隐痛,但他寂寥死了,豆又不爱跟他煲电话,每天他打十多个电话,她至多接一个,寥寥数语便收线,叫人十分无奈,住在一起的时候多好啊,俩人时而絮絮叨叨时而安安静静,那种感觉就像夫妻,他已经上瘾。
这天柳豆一大早接到了第五电话,第五让她下楼,说他在楼下等着。
柳豆下楼后,第五正在甬道上跟大二的一个女生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把那女生逗得咯咯直笑。
见豆出来,第五忙收了话头,说:我老婆出来了!
虽然离得远,柳豆还是听见了,她不以为意,马上就要远走高飞了,就让他再占几天嘴上便宜也没什么。
五哥,怎么不上楼。
第五说舍监不让进楼,什么时候又来了新规定?不许男的进女生公寓?
没有吧,谁都能进啊,柳豆随口道,你长得丑,人家不让进吧。出走前的这半个月,她得稳住他,绝对不能节外生枝。
第五呵呵笑:也不丑吧,我奶奶说世上数我长得好呢!
他见着豆的好颜色,心情顿时大好,可他不知道,若是想带豆回家,那没戏!
你好了?豆问。
好了他亲热地看着豆,回吧,豆。刚刚听人说,宿舍最近像烤炉,咋能住呢,回宾馆吧
柳豆摇头打断他,语重心长地说话了:五哥,那怎么行呢?你想想,我以后还要谈恋爱结婚,总跟你在一起,会被别人怎么说!
第五呆住了。
五哥你是没什么,你不跟我住,也成天在跟别人住,你那么混乱照样有人追着你,可我不一样,在这方面,人们向来对女的不包容,我不能不考虑今后。
第五越听越揪心,他颤颤一句:豆!你还要跟谁结婚啊?我不能吗?
柳豆无语死了:五哥,咱俩没成仇人就已经万幸!过去了的事我都不敢想,想起就睡不着觉,你说咱俩咋能还朝夕相处!
第五卡住了,本来一害急就口拙,再让这么一堵,刚要出口的话噎住了,忘了。
你吃了吗?一起吃早饭吧!柳豆还有件事情不放心,得跟他坐下来谈。
第五叹一口气:走吧!
他俩步行去了学校隔壁的麦当劳,柳豆临窗坐下后,第五去点餐,站在点餐台前的第五比周边人高出一个头,大夏天的,他穿了一身黑,黑色休闲裤黑色长袖T恤,把本来心情糟糕的他衬得越发落寞。
柳豆望着他的背影琢磨待会儿怎么谈那件事,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不拐弯抹角了,直说。
豆,吃吧!第五把餐盘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