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栾琛配合地流露出伤感,“我不太想跟人提起他,您能理解的,对吧?”
老汉“啊”了一声,竟然比栾琛看起来还要难过些,眼里甚至有了些泪花。他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才惋惜地道,“能,能理解的。我还盼着那些演员能回来,重新演一场告别的剧目也好,谁曾想,物是人非了。”
他说着,说了几句告别的话,然后念念叨叨地离开了。陆芸隐约听到了他嘴里在说着的话:“车祸,怎么偏偏是车祸。”
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除了疑惑,陆芸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她可是觉得,栾琛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被这样的几句谎话骗成这副模样,也是一种悲哀了。
不过,她也发现,所谓栾琛父亲的车祸这件事,哪怕是在江古镇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栾琛的出生也是不为江古镇老人所知晓的,在这里,他甚至会被认成自己的父亲。
如果栾琛说的一切属实,那他家应该早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搬离了江古镇。毕竟他的父亲也算是当时有名的明星,在江古镇结婚生子没道理连自己的粉丝都不知道。从这个角度去推断,栾琛所描述的“我小时候家附近有个剧院”,就是在骗人了。
就不说他说过的话相互矛盾,单论他对江古镇的熟悉程度,也绝不是一个外地人可以做到的。
栾琛在撒谎,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编织针么多奇怪的谎言,究竟是在掩饰什么呢?难道说真的像傅屿扬说的那样,栾琛和车祸中的被害司机一样,二十多年没有变样子。他的父亲根本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那个命运剧院二十年前风靡一时的演员,其实就是栾琛本人?
陆芸想到这里,脑内同时响起两道声音。
一道来自冯云亭:“这个世界上的确不会有鬼,但是,你怎么确定不会存在比鬼更可怕的东西呢?”
一道来自栾琛:“人类当然不可能二十多年不变样子。”
她被自己的猜想吓出了一身冷汗,微微甩了甩头,她强自镇定下来跟栾琛和冯云亭继续在江古镇里闲逛。
但那个可怕的疑问依旧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既不是鬼,又不是人,那栾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
正如栾琛说的,江古镇的占地面积并不大。花了一天的时间,他们就把江古镇大部分的景点逛了个遍。
期间,栾琛无数次回答了路人关于他“父亲”的问题。他每次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总是很耐心,脸上也带着恰当好处的悲伤,可正是因为他的表现太完美太熟练,才让陆芸感觉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在演戏,没有任何真实感。
到了晚餐时间,栾琛带着陆芸和冯云亭去了一家偏僻的小酒楼。这里装修的很有年代感,生意也不太好,但栾琛似乎很是中意这里。
“这里比较安静,我还住在江古镇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吃饭。”栾琛说道,“不过,厨师几年前结婚去了,就把酒楼关了。听说我回来,才特地开门迎接我们的。”
陆芸点点头。酒楼里没有任何的客人,也没有服务员,只有一个厨师在做着食物,和栾琛的描述相符。桌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可以看得出有念头没有营业了。
栾琛去了一趟厨房,没多久后,便端出来几道这里的招牌菜,介绍道,“我当时就很喜欢吃这几道菜,味道很不错,你们别客气,都尝尝。”
陆芸含笑点了点头,身旁的冯云亭却忽然站起了身。
“我不饿。”冯云亭道,“我想去趟洗手间。”
栾琛放下筷子,“我带你去吧。”
“不用了。”冯云亭迅速地拒绝。
栾琛却无奈地笑,“你怎么对我防备心那么强啊?这家酒楼的洗手间很不好找,又没有服务员,我怕你找不到罢了。”
冯云亭手足无措,但她既然找了去洗手间这个借口,便也拒绝不了栾琛无论怎么听都很合理的“帮助”。
她祈求地看了陆芸一样,陆芸正准备起身,就被栾琛摁了下去,“麻烦你帮我们看一下包了,这里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很安全,但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陆芸一肚子的话便被这么堵了回去。桌上有烫好的毛巾供人擦手,她也不能找要洗手的借口跟着一起去,因此,哪怕很不放心冯云亭和栾琛一块儿行动,她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也只能说出一句,“那好吧,你们快去快回,我还等着回酒店跟我朋友视频聊天呢。”
最后这句话,无疑是在提醒栾琛她随时都和朋友有联系,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栾琛觉得逃脱不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