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笑着道,“你会想要嫁给一个死去的,而且你未曾谋面的男人嘛?”
陆芸配合着摇头,“当然不会。”
黑裙子古姳帮她一点点做着美甲,说道,“我原本是个大学生,在一所不太厉害的学校就读。日子清贫,但是因为也算是还可以。之前在顾先生还活着的时候和他彼此惊鸿一瞥,他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上了我,在死前留有遗嘱邀我嫁给他。”
她说着,撩起头发,低垂着眼帘看不清表情,“你说他这个人也真是脑子出了问题。他如果真的喜欢我的话,何不在生前的时候娶我?非得等死了,才把我娶回了家。不过,我当初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但是也没有拒绝。毕竟顾家虽然破产了,可还是一大家族。”
顿了顿,她自嘲地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陆芸道,“你那时候应该不知道这个小岛上藏着这么多玄机吧。”
“当然不知道了。”黑裙子古姳道,“我那时候很傻,还以为自己嫁过来是要过好日子的。谁曾想,我也只是个名义上的女主人罢了,所有的权利都在顾勘助手的手里,他偶尔会让我去顾勘的墓地里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夜。我也是吓得不行,后悔万千,却没办法逃离这个小岛。”
陆芸道,“你是怎么开始重置的?又是怎么出现了三个你的?”
“这些都发生在我到来的第一年。”黑裙子古姳一边回忆一边描述着当初的情形,“这个旅游胜地刚刚开业,来玩的人很多。工作人员和警卫其实都没有获得相应的证书,只是顾家以前的仆人罢了。他们每见到一个人都会告诉他们关于顾勘纪念日的事情,而我第一次撞见他们给客人活动手册的时候,其实顾勘才死了几个星期,远不到一年呢。”
“所以这个纪念日是生日?”陆芸问。
“并不是,他们只是在为重置做准备。”黑裙子古姳冷笑了一声,似乎想起这件事情就有些愤怒,“我当初被蒙在鼓里,只觉得很可怕。岛上对我来说没有不能去的地方,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和任何人交谈。因为经常我和某个人说完我的经历之后,第二天早上,她就完全不记得我了。”
陆芸吸了口气,换位思考了一下,真心实意地道,“那个感受想必很不容易。”
黑裙子古姳慢慢恢复了平静,“当然了。我麻木的寻求着帮助,一天又一天,直到有一天,那个助手给了我一个吊坠,并告诉我一定要随时携带着这个吊坠。”
“然后呢?”
“后来,他就杀了我。”黑裙子古姳咬着牙道,“那真是一个可怕的夜晚,我从来没有像那个时候一样绝望过。直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手机上的时间开始不会再跳转了,每天的事情也开始变得重复。我会在同样的地点碰上同样的人,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也陷入了重置之中。”
陆芸道,“所以你就意识到了吊坠是关键?”
“没错。”黑裙子古姳已经说到这儿了,便也没什么心理负担,“我的重置很可怕,我每天晚上都会经历助手杀死我这件事。所以我就开始在白天的时候拿着吊坠出去寻求帮助,希望能有人来帮我。我最开始以为吊坠是厄运的根源,只要把它交出去,我就不会死。”
“这可真是损招啊。”陆芸残忍地戳破,“把这个东西交给别人,不就是害了别人,要让别人代替你去死吗?这么做的话,你不就从被害者的地位,一转而成了加害者了吗?”
在此时陆芸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碎花裙古姳的时候她会那么慌张了,因为她正在躲避着助手,并且急切地想要把吊坠交出去。
黑裙子古姳帮她刷上了一层指甲油,笑容温和地道,“别说那么严重,我那个时候也只是个孩子而已,经历了那么多,我会觉得害怕,想要逃避也是很正常的。”
“那你可以试着把吊坠扔掉而不是转移给另外一个人。”陆芸道。
“万一吊坠只有碰到人之后才会起效呢?”黑裙子古姳反问,“有太多不确定性了,我虽然在经历一次次的重置,但是其实真的一点都不想冒险。冒险意味着我会多被砍几刀,所以给别人是最保险的一种方法。而且,谁知道哪里被砍了之后,我就不会再活过来了?别开玩笑了,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只要自己能活下来,管得了什么别人呢?”
陆芸看着她,回想起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古姳。她看起来如此的天真烂漫,却没想到心里却藏着要加害别人的念头。
陆芸理解人都是自私的,但是黑裙子古姳未尝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万一这个效果真的管用的话,那么她害死的人不知凡几。
不过,牛仔裤古姳都能够动手杀人了,想必对人命也是非常地不看重了。她便忽略了这个让人心梗的话题,开口问道,“好,那你成功了吗?”
“成功?当然没有了。”黑裙子古姳道,“助手总是当晚就能把吊坠给回到我,然后又一次杀死我。那个时候我便笃定了吊坠真的是害死我的东西。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能让重置的人拥有之前的记忆罢了,助手就是要看着我挣扎的样子,虽然我也不明白这么做对他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