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彦双手双脚被反绑,嘴里被塞着麻布,面上带着黑色的眼罩,劫持他的人把他往牛车上一丢,走了一炷香的时辰,牛车停了下来,他被拎小鸡似的提了下来,随后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地上有干草堆,并不感觉如何疼痛,重重的关门声响起,耳听那个提他进来的人对另一人说道;好生看着,莫要让他跑了。
秦彦挣扎着想要坐起,努力了一番,身后反绑的绳子太紧,他放弃了,鼻子闻到的尽是干草堆和牛粪味。过了一会,他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一个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他后颈一紧,又被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秦彦努力想要反抗,那人在他后脑重重一拍,秦彦彻底消停。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后脑的疼痛,浑身的酸痛同时袭来,车轮压在碎石块上传来的颠簸告诉他,他又被扔上车了,只不过这次换成了马车。
马车在路上行了许久,秦彦感觉自己身体都快散架了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
那个人又一次把他提下马车,转身向着台阶走去,台阶的两旁各有一尊石狮子,顺着台阶向前看去,一座巍峨气势的府邸坐落在眼前,府邸门前的匾额上,镶嵌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齐府。
此时已是正午,秦彦又饿又累,浑身酸痛,那人提着他七拐八拐的走了一段路,随后秦彦听到开门声,不一会儿,他被重重的掼在椅子上。
耳听那人浑厚的声音传来,去通知老爷,他要的人我带来了。
一个下人应诺,脚步声远去。
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一个人在他对面坐下。那人挥了挥手,声音浑厚的汉子这才割断他手脚的束缚,摘下眼罩。
秦彦活动了下手脚,取出嘴里的麻布,他眯着眼睛,努力适应屋内光线。
对面坐着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中年人,这人白面无须,天庭略宽,双眉修长,一双狭长的眼睛犹如冷电,鼻子高耸略带鹰沟,双唇紧紧的抿着,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那人细细的打量着他,秦彦被他冷电般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由扭头看向侧面。
侧面站着一个铁塔般高大的男人,垂手而立,这人一身灰色劲装打扮,古铜色脸上,一对杂乱的粗眉,一双冷厉的双眼,狮鼻阔口,短下巴上胡子拉碴,他虽然垂手而立,却给人一种狮子即将击杀猎物的肃杀感。
秦彦努力平定抑制不住的心跳,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语调平和的说道:你不叫秦彦,你姓齐,名字叫齐羽桢,你今年二十有三了把,你也不是燕国人士,你是大陈人士。
秦彦瞳孔睁大,中年汉子说的话令他惊愕,那人接着说道:你的父亲是大陈前宰相,十五年前陈国两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最后以三皇子的胜出结尾,事后三皇子对大皇子一脉展开了血腥报复,作为支持大皇子的宰相一门,惨遭屠戮。
你能逃过一劫,是因为你的母亲带你回乡省亲。
中年男人冷电般的目光转为深邃,那目光犹如无底深潭,秦彦只觉得双腿一软,想要坐倒,眼前的景象突变,他想起了儿时的场景,一个花衣少妇抱着他逃跑,后面有官兵追杀,强大的箭矢贯穿了少妇,擦过他的颈项,温热的液体喷洒出来,他的脸上脖子上全是。
另一伙官兵打扮的人出现,跟之前的官兵厮杀在一起,一双大手拉开他紧紧抱着的少妇,带着他离开,想起那个少妇,他的心没来由的一阵剧痛,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双大手的主人,他已经记不清长啥样了,尘封的记忆突然被唤醒,秦彦的四肢不受控制的抽搐,他瞳孔放大,大口的喘息着。
中年男人这才收回目光,过了良久,秦彦恢复了过来。
梦中的花衣少妇是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存在,他又记起了初次来到宋家的时候,钰儿的父亲说的话:你父母双亡,从此以后你就住在我家,我的女儿两岁了,你是她的表哥。可是他努力回忆,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父母的样子,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大脑就会下意识的空白一片。
他收起思绪,冷冷的问向对面的中年汉子: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是我的记忆?
中年男子点头:救你的人掩盖了你8岁之前的记忆,或许是不想让你痛苦。
那你找到我是为了什么?
你是陈国宰相的儿子,你有责任在身,有很多人在找你,包括陈国当今天子一脉,你应该庆幸先找到你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
那你又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魏国,我是一个死人。白净脸中年男子淡淡的道。
魏国?秦彦睁大双眼,陈国经历内战之后,分裂成三个国家,分别是陈国,魏国,以及梁国。陈国是三皇子一脉的势力,魏国是忠于大皇子一脉的文臣武将建立起来的新兴国家,那一战,虽然大皇子一脉败得突然,但是大皇子在朝野民间深得民心,根基尚在。
梁国则是中立派的武将建立起来的国家,这一派两不相帮作壁上观,三皇子与大皇子之争,老皇帝突然中毒暴毙,双方互相指责对方毒杀先帝,朝野内部分武将选择观望,两派互相厮杀之际,这一派乘势分离出去,便是现在的梁国。
你是大皇子一脉的人?
中年汉子一副彷佛在看白痴的眼神:这里是魏国,你说呢?
你刚才说我有责任,我的责任是什么?
中年男人目光变得冷冽;击杀陈国天子,为你的父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