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这字体!”林云盯着那行字说,她曾不止一次看过张彬留下的那本被球状闪电隔页烧毁的笔记。
“是的,是她。”
“她都刻了些什么?”
“一个数学模型,全面描述宏原子的数学模型。”
“哦,我们真该带个数码相机来的。”
“没关系,我都记在脑子里了。”
“怎么可能呢?那么多?”
“其中的大部分内容我也已经推导出来了,但我的理论体系卡在几点上,让她一点就通了。”
“这应该是很重要的突破了!”
“不仅仅如此,林云,我们能找到原子核了。”
“宏原子核?”
“是的,通过观测一个宏电子在空间中的运动,借助这个数学模型,我们就能精确定位这个宏电子所属的原子核的准确位置。”
“可我们怎么样才能探测到那个原子核呢?”
“同宏电子一样,这事情同样惊人地简单:我们能用肉眼看到它。”
“哇……她看上去是什么样儿?你好像说过,原子核的外形与宏电子的空泡形状完全不同。”
“弦。”
“弦?”
“对,一根弦,它看上去是一根弦。”
“多长多粗的弦呢?”
“它与宏电子基本处于一个尺度级别,长度大约在一到两米之间,依原子的种类不同而异,至于粗细,弦是无限细的,它上面的每一点都是没有大小的奇点。”
“我们怎么可能用肉眼看到一根无限细的弦?”
“因为光线在它的附近同样会发生弯曲。”
“那它看上去是什么样子呢?”
丁仪半闭着双眼,仿佛一个刚刚睡醒的人在回忆着刚才的梦:“它看上去,就像一条透明的水晶蛇,像一根无法自缢的绳索。”
“后一个比喻好奇怪。”
“因为这根弦已经是组成宏物质的最小单位,它是不可能被剪断的。”
在回去的路上,林云对丁仪说:“还有一个问题:你已经是国内理论物理的顶峰任务,很难相信几十年前另一个研究球状闪电的人碰巧也是。张彬对自己的爱人的评价肯定有主观因素,郑敏真的有能力作出那样的发现?”
“如果人类生活在一个没有摩擦力的世界,牛顿三定律可能会在更早的时候由更普通的人来发现。当你本身已经成为了一个量子态的宏粒子,理解那个世界自然比我们要容易得多。”
于是,基地开始了捕获宏原子核的工作。
首先,用空泡光学探测系统精确观测宏电子在空间中的自由运行状态,现在知道,宏电子或它被激发后形成的球状闪电那轨迹复杂的飘行,实际上是一种不断的量子跃迁,但在我们的视觉中它的运行是连续的。运用张彬墓碑上出现的那个伟大的数学模型,通过对这种跃迁运动各种各样参数的复杂计算,就能够确定宏原子核的位置,如果这个宏电子确实是属于某个宏原子的话。
首批观察了10个宏电子的自由运行,它们都是在500米的空中被发现的。对每个宏电子要连续观察半个小时才能得到足够的原始数据。计算结果表明,这10个宏电子中,有两个是自由电子,其余8个都各自依附一个宏原子核,它们与自己的原子核的间距在300至600公里之间,与丁仪最初估计的宏原子的大小十分接近。其中有3个原子核的位置在大气层外的太空中,1个在地层深处,4个在大气层内,其中2个在国境外,境内有2个。于是,研究人员起程去寻找其中的一个宏原子核,它距被观测的宏电子534公里。
在这战时状态,直升机已不可能调用,好在基地拥有捕获宏电子专用的三艘氦气飞艇,它们使用方便,飞行成本很低,缺点是速度太慢,即使全速也就和高速公路上的汽车差不多。
这一天华北地区晴空万里,是最好的捕获时机。向西飞行了四个多小时,进入山西境内,下面出现了连绵的太行山。相对于宏电子而言,宏原子核的位置是相对恒定的,但也是出于慢速的移动中,所以基地必须对那个宏电子进行连续的监测,随时将计算出的宏原子核当前的位置通知捕获飞艇。当基地观测组告知飞艇已到达目标位置后,飞行员打开了飞艇上的光学探测系统,模式识别软件已经进行了修改,将识别目标由圆形改为线段。对宏原子核的定位误差约在一百米左右,光学探测系统对这一片小空域进行仔细观察,很快发现了目标。飞艇微微下降后,飞行员说目标就在驾驶室左前方几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