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爹来了,带了烈酒和各种劝说的良言。
“你不是输给了楚睿,而是输给了权势。这没有什么好丢人的。你老子我娶你娘时,也是以财帛动人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恋慕之情,那都是骗骗闺阁里小姑娘的话本。”我看着我的儿子皱着眉头一口一口的喝着汾酒,“就算是乡下人家的姑娘,也要考虑考虑嫁的郎君有没有上进心,家中有几亩田。”
“我不甘心……”
“不甘心的话,就娶一个比她更美,更聪明的妻子。全心全意的爱慕她,维护她,把她宠成全天下最幸福的娘子,让没选择你的人后悔死。”
“爹。”
“嗯?”
“你以前是不是被人家姑娘抛弃过,然后才找的娘?”
“滚!”
你看,我爹就是这样,大道理埋在心里,说出来的时候惊世骇俗,结果他自己也没经历。
我爹长得不算好看,性子又沉默寡言,这么多年了,烂桃花都没几朵,他说这番话,真是没什么说服力啊。
不过,听听也不错。
前提是,我得先找到那个姑娘啊。
父亲走后,为了确保他的大军粮草后继无忧,我向楚伯伯请命,去督管通州大军的粮草补给。也许是因为楚睿娶了张摇光,所有人都对我小心翼翼,楚伯伯听到我主动要官十分高兴,很轻易的就让我去管后勤。
钱粮小吏,向来是世族子弟不屑担当的,可和我爹一般乡野出身的人,许多连字都不认识,更别说识得数了。听说江南的世族善于计算,又会经营,可惜楚伯伯带的人大多是关中出身,就算是请,怕是也请不到那边的世族帮忙。
江南世族的高傲,并不表现在行为上,而是刻在骨子里的。
在你完全表现出压倒性的胜利时,这些偏安一隅的高贵世族们才会服你。
嘁,好似我们这些不高贵不文雅没有“风骨”的凡夫俗子就活该去打天下,然后求着他们来舔我们的脚后跟似的。
什么心态!
早点舔还有的舔,等到了晚点的时候,怕是脚旁边都挤满了人了。
好在燕州的张庭燕带着张家子弟投靠了,这些张家子弟甘于做些小官小吏,即使是督粮官点计官这样的职位都不觉得折辱。他们会文识字,又精通算学,确实解了楚伯伯的燃眉之急,也让许多年轻人进入了各个关键却不显赫的位置。
这些年轻人精力旺盛,心思活跃,给军中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我很佩服这位张先生,在已经有世族和楚伯伯同乡好友立足的楚军里,作为一个后来者,想在楚伯伯身边站稳地位,必须要拿出楚伯伯一定要用的本事。
谋略?还有谁能抵得过我的老师张允吗?打仗?我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给钱给粮?楚家坐拥晋、荆两地,张庭燕能提供什么?燕州可不产粮!
所以他的选择是对的。
他让全族放□段,全部从最低处做起。虽然位置不显眼,却全是实缺,也是最考验能力的地方。
我和张静,就是这么认识的。
我第一次见‘他’,就莫名的对他产生了一种好感。那我完全说不出来这种好感是为了什么。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在人群里,我的眼睛就第一时间对他看了过去。
我曾经无数次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旁人的眼光打击的成了断袖。但事实证明,我看女人的身体依旧有冲动,但看男人的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排除掉“我是断袖”这个原因,我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和张静开始结交了。
他气质如玉,温文尔雅,出身良好,谈吐合宜。
这样的一个世家少年,和楚睿、张诺并无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长的有些阴柔,而且特别爱笑,笑起来眉目极为清朗,看的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张静是辎重营的书记官,一手好字写的连我都自叹不如。每次我拿到他统计上来的册子,先看的不是数字,而是他的字。
这样的字,没有十几年的心血,是练不出来的。
我与他以字相熟,进而相知。
他是一位益友,谈吐清奇,性格和善,而且极为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