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沅都是淡定得很,便问起来谭丝悦这里的情况,谭丝悦其实哪里知道那么多,也就是说突然地龙翻身了,有一些人出事了,不过她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道:“我刚才听我娘偷偷地说,这次地龙翻身,有可能是人为的,是火器引起的——”
火器?
顾锦沅听了,微惊。ijiashe
火器这个事,她是听说过,威力巨大,能伤人无数,不过能掌握这个的极少,一般都是那些道士炼制丹药的,才懂这个,只是在这燕京城里,怎么会有火器?
如今帝王西山狩猎,竟然有人妄动火器,这是有谋逆之心哪!
谭丝悦看她惊讶的样子,赶紧攥了攥她的手:“这也是我偷听到的,你可千万别对人提起!这事,你就当我没说!”
谭丝悦说出来后,其实也是有些慌了,赶紧看看左右,小脸煞白。
顾锦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忙道:“你放心就是,我必不会对人第三人提起。”
谭丝悦这才稍微放心,不过看上去到底紧张得很,顾锦沅倒也理解她,必是偷听了母亲的话,便对自己说出来,但是说出来后就怕了,便不再提这事,反而问起来诸位贵女的情况,谭丝悦这才慢慢地放松了。
两个人又说起太后好像也受伤了,皇后和韩淑妃都忙在太后身边服侍等等,之后又互相安慰了一番,就到了晚上用膳的时候,宫人让大家各自回去,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此时染丝也不知去向了,那么小一个小丫鬟,估计除了自己,没人惦记起她,更没有人在意,当然也没有人会帮着查,顾锦沅也不敢指望谁能帮自己找她了。
一时想着,若是一直回不来,只能等过几日给她烧烧纸,盼着下辈子投一个好胎了。
很快宫人用来了膳食,简洁到简直粗陋,不过顾锦沅却是喜欢得很,好一顿吃,吃得心满意足。
回想起那惊马,那毒蛇,还有那跃过的悬崖,顾锦沅觉得每一口饭都是香的,太好吃了!
肚子里不那么空落落了,她的精气神回来一些,终于开始回想这一天发生的种种。
皇太后和自己外祖母年轻时候本就有间隙,如今对自己不喜,她能理解,但是特意用了手段来害自己,未免让人生疑,毕竟在皇太后那个位置,她想对付谁,办法多得是,何必如此?
当然也有可能,这毒蛇早就是备好了的,看到自己,恰好不顺眼,就顺手整治自己一番?
而那个火器……顾锦沅以前只是听阿蒙爹提起过,说是那些客商中,有些是去山里采石的,采石之后,就是用来制作火器,又听说火器如何如何厉害,但是再多的,自然不知道了。
可是顾锦沅忍不住多想了。
为什么谭丝悦的娘会知道这个?
谭丝悦的娘,是镇宁公主的女儿,谭丝悦的大哥,是二皇子的伴读,谭丝悦娘这个消息,必然是从什么人那里听说的。
而镇宁公主乃是宫人所生,那宫人早早地没了,听说曾经养在太后身边。
她又想起来刚才谭丝悦在贸然说出这个消息后那种后怕的样子,一个可怕的猜测从浮上心来。
如果说这次地龙翻身真是因为火器而起,那么可能始作俑者,就在宫中。
顾锦沅站在窗棂前,望向窗棂外。
夜里的山,看起来有些诡异,乍看之下,远处那起伏的深暗,若隐若现,仿佛随意涂抹的墨迹,又仿佛是一棵巨大的树屹立在那里,峥嵘诡秘,但是你盯着仔细看,才慢慢地辨出,那其实是山。
光线和夜色将这山凹凸出了奇怪的斑驳阴影,让一切变得玄魅瑰丽。
而在近处,月光却是格外柔和,树被风吹着,沙沙作响,甚至有不知名的虫儿鸣叫声。
顾锦沅身上不免寒凉,也不知道是身冷还是恐惧,她这一刻,竟然格外怀念陇西的小院,以及在那小院里为她誊写字帖的外祖母。
只是那都过去了。
就算她回去,也没有了外祖母,甚至连曾经童年的玩伴,可能也要成亲生子,为了生活奔忙。
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回忆并不会停在那里等着她。
一种彻骨的孤独涌上心头,仿佛绝症一般,为蚀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