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先各自回家乡去,发掘后辈里的可造就之才,悉心培养他们,直到重建伏魔圈……”有人开始打退堂鼓。
“是啊是啊,那不失为一条妙计。”有人随声附和。
“没办法,魔女的力量太强大,我们这些人根本无力对抗,伏魔圈形同虚设,不如散了吧?”有人故作义正辞严,实则开始为自己铺平后路。
“好了,我们不如举手表决,同意离开的举手——”有人在推波助澜。
“各位,不要吵了,先退出去再说。”大人物提高声音,把所有的吵嚷声压下去,然后把一个鸽子蛋大的灰色鹅卵石递给关文。
“这是什么?”关文有些诧异。
“你在昏迷时用力把这个捂在心口,我觉得,它应该是程大师体内的舍利子。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另外一个人。”大人物双拳紧握,面容严峻,显然已经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关文来不及细看,把鹅卵石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跟随大人物撤退。
他们退回到坛城封印的入口处,伏魔圈内的所有老僧自然地分成了两方。
其中一方认为打开坛城封芋,伏魔圈的力量已经失去,没必要在此坚守,应该到外面的世界去,或者遍游藏地,寻找伏魔秘诀;或者回到家乡,培育后辈伏魔师,传承自己的学问。
这种说法遭到了第二方的强烈反对,第二方认为,伏魔圈存在的意义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清的,也许表面上的“不重要、可有可无”正是实质上的“很重要、不可废除”。在场的所有人,其修行道行无人能超过程大师,连程大师都愿意在此地坚守,其他人就更没有理由放弃。身为伏魔师,就应该心无旁骛,把毕生都奉献给伏魔事业,而不是提早给自己留后路,那样一定会遭到天谴的。
双方的辩论非常激烈,最后闹到几乎要动手火拼。程大师一死,大人物无法领导这些幽居多年的伏魔师,只能任由他们分裂。
主张离去的一方立刻上路,沿着石壁栈道上行。
“我们也走,我虽然不知道这时候带你去见那个人合适不合适,但我们真的已经没有时间了。”大人物忧心忡忡地说。
当剩余的人将坛城封又复原样之后,大人物笑容惨淡:“其实这次以身殉佛的应该是我,是我主张打开坛城,下去一探究竟。关文,如果有一天我也面临同样的下场,记住,把这些事全都讲给下一代伏魔师们听,要他们在生死道德、人xing善恶之间做出正确的选择。”
关文报以同样的笑:“我也一样,如果我以身殉佛,请告诉所有人,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家,也同样具有无限勇气伏魔卫道。”
经过了生与死的考验后,他与大人物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两个人告别了那群坚守的老僧,由栈道回到地面,突然发现早先上来的一队人全都倒在长廊里,个个双眼紧闭,浑身瘫软。
“怎么回事?”关文搀扶起一位老僧,焦急地问。
“天谴……天谴……我们违背了当初加入伏魔圈时候的……诺言,终生不能改变志向……现在要走,是天谴……我看不见,喘不动气,好像眼前站着一名金甲人,一直在用降魔杵敲打我的天灵盖,好疼啊,好疼啊……我要死了,我现在后悔了,请把我带回伏魔圈去,我宁愿……死都要……死在那里面……”老僧断断续续地说。
所有老僧哭号起来,声浪充塞着长廊。
关文快速地询问其他人,总共二十六名老僧,个个如此,都说被金甲人用降魔杵敲打天灵盖,听觉、嗅觉、视觉出现了严重问题,无法走出去。
“怎么办?”关文问。
大人物摇头叹息:“没办法,藏传佛教中对于诺言看得极重,发誓者往往使用最恶毒、最决绝的语言来起誓,见证者也同样起誓,言之凿凿,如铁板钉钉。每个人都深信,当凡人发誓时,天上地下都有赏罚分明的神人见证。如果违背誓言,就会遭到神人惩戒。今天的事,一方面是他们在心理上遭受天谴,另一方面则是生理上无法适应由黑暗到光明的环境过渡而造成的。事到如今,只能先送他们回去。”
他发出号令,有年轻僧人从暗处闪出来,扶着老僧们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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