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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鸢闻言有些怔愣。盛青云突然同自己讲了何余升许多,一时之间她还真没想明白盛青云是何用意。盛青云似乎也没想要叶鸢做出回应,“与叶将军叙话许久,瞧着时候也不早了,盛某在主事厅还有些公务要忙,就先告辞了。”
叶鸢面前摊着京城布防的舆图,手里拨弄着长|枪的枪穗。从盛青云离开机要处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叶鸢一直在琢磨着盛青云最后说的那番话。
这话起初听起来像是在夸何余升与自己相配,可盛青云走后自己越想越是不对。哪个姑娘家嫁给大家公子会是希望他不争不抢,不问前程,只是一心遵从父命呢?顺着这般想下去,盛青云的话,倒不像是在夸何余升与自己合适,更像是在提醒自己,这桩婚事,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光鲜。
叶鸢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盛青云的立场对她来说一直是一个谜。若不是之前云格琼查到盛青云曾经或许见到过自己与白明酌在乡野间行医问药,也许自己还不会对盛青云这般在意。何甘平如今对自己极尽拉拢,甚至不惜用大公子何余升的婚事,将自己绑在同一条船上,便可知盛青云从未对何甘平质疑过叶鸢的立场。但这些都无法作为盛青云与何甘平并非站在同一立场的佐证。
若是盛青云并未心存提点之意,那他今日到机要处走这一遭,既提醒自己年关将至,机要处一切均需小心行事,又提到了自己的婚事,又能是为了什么呢?叶鸢长叹了口气。想不通,便先不想了。若盛青云这般得何甘平信任的人,当真与何甘平不是一条心,对自己,对风雨飘摇的大殷,总归是一件好事。
只是心中放下一件事,另一件事便无法克制地涌上心头t。直至叶鸢已经坐在了家中,仍然有些心神不宁。那个许久都没听到过的名字,今日从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口中听到,心里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会因为他没有给自己寄出任何一封信而生气,会因为未曾知晓他如今是否平安而忧,会因为提到他而想起那难得的一夜温存而恍惚。
只是那些道不尽的思绪,混杂在白卿淮一别三月却没有留给自己任何消息的愤懑与委屈里,让叶鸢哪怕在心底都不愿承认,自己是那样想他。
第57章皇子
入夜,叶鸢躲着城中守卫,溜进了将军府。
一路上叶鸢嘲笑自己,似乎自己这负责城防的将军,违反宵禁变得越来越频繁。白日里居安楼递来了消息,宫中送来了画师所作的归朝礼当日叶鸢的礼服样子,不方便送入叶鸢的宅子,只好让白明酌代她挑选。
“师父。”叶鸢许久未见白明酌,如今见到了,才觉出几分思念来。
那中年男人依然是那般丰神俊朗的样子,在月光下噙着笑:“坐。”
白明酌拿了一沓画作来,一一摊开放在两人面前的矮几上,“这是皇贵妃亲自为你挑选的样子,都是宫中最好的画师,按照贵妃提出的建议,亲自绘制而成,还有一些配套的头面,你可以慢慢挑选自己喜欢的。
叶鸢平日里极少穿这样繁复的裙装,只不过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即使心里觉得这些衣服穿在身上极为繁琐,也不免被这鲜艳的花样子所吸引。
白明酌瞧着叶鸢认真欣赏眼前的花样子,面上不由得浮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我刚刚从宫中接走你的时候,你就这么点大。”白明酌手上比划了一个小臂长的大小,“那时候皇贵妃哭得伤心,皇上心中也犹豫,不舍得让我带走你。只是那时候时局动荡,我们谁也无法料到第二天京城的局势会变成什么样子。所做的最坏的打算,便是如果我们都不在了,你还能平平安安自在地活一辈子。”
叶鸢手上摩挲着衣裳样子,仔细地听着白明酌的话。
“正巧那时候,”白明酌想到这有些唏嘘,“你师叔在战场上捡到了小乐安。那时候大家便想着,将这孩子留在四皇子府上。若是这孩子运气够好,便能够平平安安的作为皇室宗女活着长大,若是运气不好,也总比无人照拂,孤零零地死在战场上好上百倍。”
“想来乐安的运气是极好的,我们的运气也是。”
“后来皇上登基,各方势力动荡,晋西王虎视眈眈。皇贵妃的母家,也就是你的外祖家,没落已久。皇后是太傅嫡女,素来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是以,皇贵妃的日子倒也好过。”
“平日里大臣们在朝中催皇上早立太子,以正国本。可皇上一直以来只有你这么个亲生女儿,哪怕他有心想将乐安立为太女——你也知晓,乐安的相貌与皇上没有丝毫相像之处,若是立了乐安,哪怕朝臣还没起什么风波,怕是后宫中,贵妃便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晋西王蠢蠢欲动。若是无人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那他作为皇上的宗弟,便仍有机会。”
叶鸢笑了笑,“师父五年前告知我身世,不就正是要我回到宫中打消了他的念头。若是父皇一直无所出,我便要接下太女的责任。”叶鸢浅笑中带着些许认真,“我都知晓的。”
“是啊,虽说你从小未在皇宫中长大,可该学习的东西,无论是作为皇子还是皇女,都未曾落下过。”白明酌伸手拿起一张服饰样子,瞧着上面华贵的少女衣着,感慨道,“如今你也已经长大了,虽说未能在宫中生活,在父母膝头尽孝,可也算是平安顺遂。当年我应下的责任,如今也算是了了。”
“师父做得很好。”叶鸢俏皮的笑了笑,对着白明酌眨了眨眼,“如今我有自己的酒楼,武艺傍身,有军功,有官职,身为女儿身,师父将我养得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