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公关部这次真的是动了一番脑筋的,给大师准备的房间是位于九十二层的“夕雾”套房,面积约两百平,复式两层,看正江景。为了保证安全和安静,“夕雾”上下左右的房间都会被空出来,在Freidman逗留期间无人入住。
宴会厅的斯坦威钢琴也将被搬到夕雾套房,供大师使用。那架琴是价值数百万美元的古董,每移动一次都要请专家调音保养。但就算再麻烦也是值得的,这架花大价钱从索斯比拍得的古董琴,经Friedman之手弹过,媒体不可能不报道,天庭想不出风头都难。
所有这一切安排,在将要发给Freidman经纪公司的Wele Package都有制作精美的照片,和详细的英文介绍,文笔很不错。
“这一段是谁写的?”程致研指着一段客房介绍问沈拓。
她看了看回答:“哦,是司南。”
“她一个人写的?”
“对,”沈拓就是这么老实,“她说她只是抄了几句艾米莉·狄更斯的诗,但我觉得她英文真的很不错,笔头特别好。”
程致研笑了笑,并未多言,指出几个措辞上的小问题,就把计划书还给了沈拓。他想,这恐怕是个机会,让关博远知道,他不止会叫姐姐。
9
程致研的办公室在七十九楼的西北角,只有一面是墙,其余三面都是玻璃。已是深夜,天是黑的,没有星星,天际线以下,远近都是灯光璀璨的。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暖白色的光照着两个人。
谈完工作,沈拓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到底不是长于此道的女孩子,盘亘了几秒钟,气氛便有些尴尬。
她来得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只印着酒店LOGO的无纺布袋,方才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放在脚边上,没有动过,直到此时才弯腰从里面拿出一只不锈钢保温杯,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这两天总听到你咳嗽,这是感冒茶,我让家里的阿姨煮的,我从小就喝,不苦,而且很有用。”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会紧张,但不会慌乱,只是说话的语速变得很快。
程致研有些意外,他与同事的关系一向很淡,而且,也无意改变。
“太麻烦你了,”他对她说,“可惜我不大能吃中药。”
她知道他是在国外长大的,以为他不相信草根树皮那一套,一时便有讪讪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怕苦?”他笑着问她,想缓和一下气氛,不至于让她下不了台。
“是我自己怕苦,总以为别人跟我一样。”她也回了一个微笑,伸手拿起那只保温杯,放回袋子里。
她俯身下去的一瞬,细柔的灯光倾泄在她身上,衬衣领口露出一点锁骨,显得有些瘦弱。他看着她,有一刹那的感动,毕竟祖父去世之后,再没有谁为他做过这样的事情了。
他不想太扫她的兴,就多解释了一句:“我不能吃中药,是因为胃不好。清热的药里常有黄岑,我一吃就会胃痛,痛怕了,所以不敢吃。”
沈拓听他说得这样内行,倒被他镇住了,笑了笑回答:“我还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黄岑。”说完就拿了东西,告辞走了。
第二天一早,她又来了,仍旧是那只保温杯,放在他桌上。
“这次是我自己泡的,”她对他说,“桑叶、菊花、薄荷、甜杏仁和竹叶,没有黄岑。”
他抬头对她笑,有些无奈,却还是把杯子留下了。
她转身要走,又被他叫住。
“你有没有跟别人说,我替你看过大师计划的草稿?”他问她。
“没有。”她回答。
“那很好。”他点头。
她定定看着他,脸上有些疑惑,却什么都没问。
人的第六感是很神奇的东西,从那个时刻开始,他觉得她是可以信任的。
10
九月,台风走了,大师计划在顺利进行中。
Freidman的行程,以及随行人员的数量已经确定,房间都已预留出来,酒水饮料、厨具、床品,也都按照特殊要求,一一采购到位,由公关部准备的Wele Package也交到了经纪公司手上。
一切都和程致研预料的一样。
中秋节过后,便是名媛何苏仪的结婚的日子。
名媛的未婚夫王晋,是一家社交网站的总裁兼CEO。那个网站即将在纽交所上市,正处于最终审核之前的静默期。虽然按照证券市场的惯例,王晋保持沉默,不向投资者提供消息,但却不妨碍他与何苏仪一起在娱乐版频频高调亮相。
王晋的主场在北京,他发迹的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到处置业,一到上海就住进了天庭酒店,何苏仪时不时过来看他。所以,婚礼前的那个礼拜,几乎每天都能在金融区方圆一公里内看到这对鸳鸯的身影。
而如影随形的还有另一群人,那就是娱记。
其实,王晋说穿了不过是一个互联网新贵,何苏仪是英文频道主持人,做的又是财经类节目,虽说有些名气,但也算是比较小众的,之所以能吸引这么些狗仔队,完全是拜王晋的前妻所赐。
王晋的前妻姚路是电视剧演员,几年前两人结婚时,王晋刚刚辞了工作开始做网站,真真是砸锅卖铁,一点积蓄都没有,吃的住的用的都是姚路挣出来的。后来,王晋的网络公司经过几次成功的融资,身家越来越可观,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急速恶化,很快就协议离婚了。当时只说是性格不合,直到年初,何苏仪公开了与王晋的恋情,才有人开始猜测,王姚二人婚姻走到尽头,何名媛或许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