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玲珑理智上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虽然这苏家的少年很能干,容貌俊俏看着也养眼,但这是终究自己的事情,哪能让姜毓瑶的徒儿帮自己干活。
万一让姬泠月祝萦彤她们知道了,到时候会怎么看自己?那笑话鄙夷的眼神,想想都让她无地自容。
可一来这少年太能干了,无论是正事上的靠谱程度,还是小细节的关心程度,全部直戳她心窝,让玄女殿下根本抗拒不了;二来她自己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建树,只能靠苏新鸿帮忙。
内心的踌躇,感性与理性的碰撞,全都让萧玲珑陷入深深的犹豫和迟疑之中,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直至纠结了许久之后,这位殿下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说服自己,让自己接受的理由。
算了,就当是姜毓瑶那贱人欠自己的。
当年她顶着自己的模样出去为非作歹,让自己背了多少黑锅,至今都没有给她一个说法,而且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了,不如现在就通过她徒儿的渠道补偿回来。
心念至此,萧玲珑捋了捋鬓角散落的一缕秀发,洁白莹润的额头神华内敛,一对霜玉般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少年,有灿灿的慧光的流淌。
对,就是这样,她并非自己无能为力,也不是觉得这苏家少年格外能干,她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与姜毓瑶做个了断,这次的事情过后,她就与姜毓瑶再无任何纠葛,她就还是天宫的九天玄女,这便宜徒儿也会重新还给姜毓瑶。
苏新鸿自然是不清楚这位便宜师尊在短短时间内做了一番怎样的思想斗争,只是他的目光落在石碑上最后仅剩的一枚咒文上时,心中满满的都是震撼。
【殇】的修为如何暂不去说,这不是眼前的他能够评价的,但是这种将一道咒文衍化在一篇经文之中,多少年来都没有被人发现的手段,只能说精妙绝伦,技艺高超到他难以想象的程度。
同时他也想到了月儿神海之中那几道剑伤,普普通通的剑道烙印,却有着变幻莫测的力量。
诅咒,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无法登上大雅之堂的手段;剑道,是一种世间诸多修士,芸芸众生,乃至凡人剑客都能上手的武道。
它们没有太大的修行要求,或许修行到高深之处需要极高的天赋与机缘,可在这两位的手段之中,他们仿佛已经超脱了剑法,诅咒的限制,展现出来的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景。
这实在是鬼斧神工,化腐朽为神奇。
“师兄,我们现在是要继续去狂蛮宗看一看吗?”
听着苏新鸿的解释,有着相同经历的凌雪茵也是猜到了这枚咒文的来历,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殇】当初带来的压迫感仍旧是历历在目,现在本来是想要发现煌天一族的秘密,不曾想竟然还有那位牵扯其中,这一下性质都变了好不好。
“嗯,狂蛮宗确实要去看看。”
苏新鸿回过神来,也不废话,手中太一仙光再度闪烁,比刚才还要浓烈几分,硬生生的将石碑上最后那枚咒文强行抹去。
即使刚才对炼血宗主承诺过,会将参悟之后的结果全盘托出,可这玩意怎么都不能说吧,天知道这枚咒文会有什么诡异的力量,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待到石碑变得光滑整洁,苏新鸿三人也不停留,径直朝着狂蛮宗的方向远去。
然而,他们离开都没有多久,石碑本身竟是散发出一股神异的道韵,无形之中飘逸在盆地之中的浓郁血气被道韵所吸引,纷纷朝着石碑汇聚而来。
缕缕殷红的鲜血在石碑表面流淌,像是有人手执笔尖蘸着血迹在碑上落笔,铁画银钩,入木三分,所过之处一篇全新的经文被留了下来,散发出一种近乎于魔性的力量。
如果苏新鸿还在的话,他便能看出,此刻石碑上所刻下的不再是那篇极为精妙的凝练气血之法,满满当当,尽是那枚诡异咒文。
盆地之中突如其来的气血波动自然引来了炼血宗主原鼎生的注意,或者说他即便人离开了,对于宗门传承之处的关注可从未停止,有了些许的动静,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石碑面前。
姜仙子师徒三人的消失让他吃了一惊,但注意力瞬间就被那石碑上的咒文所吸引。
在看到咒文的一瞬间,轰的一声,他脑袋一片空白,所思所想全都抛在了脑后,但体内的气血却如山呼海啸一般沸腾起来。
气血咆哮,哗啦啦的轰鸣声在他体内响起,渐渐的,血色的雾气在他身边飘动,暴戾与凶恶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凝重的瞳孔被灰白之色填满,黑到发亮的头发也是顷刻之间化作了森然的惨白。
直到良久之后,原鼎生这才僵硬的抬起头来,身上浓郁的气血蒸腾,不经意间一条接天连地的血色龙卷便就此成型,方圆上千里的血气涌动,散发出惊人的气息,将炼血宗众多正在闭关的长老和先辈们全部唤醒。
“宗主,你……你没事吧?”一位位长老第一时间赶到盆地内,看着那站在血色龙卷之中如同血煞魔神的身影,瞳孔颤栗,瑟瑟发抖。
无它,此刻他们宗主大人的气场实在是太过强大了,简直不亚于那位从上界降临的仙子。
“我很好,比过去都要好。”
灰白的瞳眸重新恢复混黄,森白的发丝再度变的乌黑,原鼎生抬起手掌,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堪比汪洋星空的气息,只觉整个人处于人生的最绝巅,如果让他重新面对那位姜仙子的话,他觉得自己有七成把握不会输。
另外,随着涛涛血液在体内奔流不息,他甚至感觉到在那遥远的神秘之处,有一股更加高远幽深的力量正在与他共鸣,似乎在呼唤着他的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