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筒的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在担心大孽龙之前,你们人类还是先担心另外一件事吧。”
“什么事?”
“龙尸坑。”
天子从壶口瀑布安全地返回了长安。
虽然壶口瀑布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但天子有自己的紧急撤离通道。在白云观道士和御林军的严密保护之下,天子銮驾有惊无险地进入长安城和皇城。天子记得撤离前的最后一幕,是白云观的剑修发动了北斗周天剑阵,即将和大孽龙展开正面对决。
皇城里此时也已经陷入惶恐不安。四边的大门全部紧闭,城墙上到处有手持弩机和长剑的士兵。内侍和文官们怀抱着各种文书在宽阔的广场上来回奔跑,不时有人跌倒,被卫队长和武官匆忙扶起来。还有一些妃子和皇亲国戚聚集在一起,面带惊恐地交谈着,他们认为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看起来也不那么保险。
天子坐在晃晃悠悠的銮驾里,沮丧地闭上眼睛,绝望的情绪在心中滋生。他可没想到局面会变得如此糟糕,不由得对清风道长多了一丝怨恨。之前是他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说绝对不会有孽龙,可现在反而出了一条最大的。长安城建立起来之后,还从来没碰到过这么大个的妖物,这对天子来说,实在是一种巨大的嘲讽。
可是天子不能在公众场合露出任何动摇情绪。他是一国之君,他的胆怯、他的惊慌和恐惧,会被臣民放大十倍,让整个长安城陷入极度动荡。天子记得他登基前的最后一夜,父皇是如此训诫他的:“长安是天子的意志,天子是长安的命运,你们两者共为一体。这是你的权柄,也是你的责任。”
天子想到这里,松开几乎被咬破的嘴唇,把手伸进怀里,握紧与自己形影不离的玉玺。它是长安城和自己的纽带,时时提醒着自己。“我一定要镇定,镇定。”天子对着马车里的镜子说。
这时銮驾突然停住了。先是护卫的大声怒斥,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内侍在马车外大声道:“启禀陛下,尉迟敬德求见。”
“尉迟敬德?他是神武军的指挥官,这时候难道不该在壶口和长安之间布防么?他怎么敢擅离职守,跑回城里来?”天子有些不满地想,可他还是一挥手,让内侍打开马车的门。
尉迟敬德半跪在马车旁,他身披重甲,脸色严峻。
“尉迟将军,你是来向我汇报前线战况的吗?”天子借这个问题淡淡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尉迟敬德摘下自己的头盔:“不,陛下,是关于长安城内的。”
“哦?”天子眉毛一抬。
“现在长安城面临着巨大的威胁,请陛下尽快下诏疏散百姓。”
天子从銮驾上直起身来,他脸上的怒气愈盛:“是谁要趁火打劫?”
“不,不是人类。”尉迟敬德急忙纠正,他的额头开始有汗水沁出来。“是龙。”
“龙?你是说在地下的那些龙?”天子现在对这个名字非常敏感。
“准确地说,是它们的尸体。”
听取了尉迟敬德的简短汇报,天子才大体搞清楚长安城出了什么事情。一直用来弃置龙尸体的龙尸坑,不知什么原因,里面的龙骸骨都复活了。这些可怕的东西拼接成形态各异的怪物,从坑底攀上弃置口。最先发现这个异状的是附近一个地下龙的管理人员,他们派了保安去调查,结果全军覆没。等到管理局的人觉察到事情不妙通知城防部队时,这些龙形的僵尸已经彻底失去控制,顺着四通八达的通道朝着长安城蔓延,数条龙和几百名居民遭到攻击,管理局不得不下令地下龙停运,各个站点紧急关闭。
“我军主力全都布置在壶口瀑布和长安一线,留在城里的部队很少。那些龙骸骨突破地龙站爬到地面,相信只是时间问题。”尉迟敬德毫不隐讳地把最糟糕的情况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