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来俊臣见势不可扭转,只得恨恨地退了下去。
第九章
上官婉儿轻手轻脚,把皇上与薛怀义,还连带着满室春意关在了朱门之内……二妃活生生地进宫,迎回的却是两缕冤魂,李旦纵是面对红妆艳抹、投怀送抱的韦团儿,又怎么能提得起兴致……他欲哭无泪,欲欢无力,心中默然:天啊!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生身娘亲……
如意元年(692年)四月的一天,春意盎然,春草萌发,有雅致的红男绿女们都喜欢郊游踏青。耐不住寂寞的女皇武则天也来到薛怀义的白马寺“视察”。
白马寺有僧二、三千人之多,却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和尚,都是薛怀义广开山门,收罗的一些地痞流氓、社会闲人,皆僧不像僧,道不像道。此时,这些光头无赖们正在寺庙里喝酒的渴酒,赌博的赌博,打架的打架,弄得我佛静地到处乱糟糟的,乌烟瘴气。但见那角落的垃圾成堆,臭气熏天,殿角的地上尿液横流,骚气扑鼻。
“皇上到!”
众无赖闻声往大门口一看,果见身材高大的锦衣侍卫、色彩斑斓的龙凤罩扇、呈半圆形卫护着一个双髻高高耸立,身穿大红绣龙描凤衮服的武则天驾临了。
众无赖还算懂事,连忙就地跪倒,口称万岁万万岁。
武则天慈眉善目,环视一下周围,禁不住地皱了皱眉头,说:“秩序有些乱。”
这时,白马寺的副主持、《大云经》编撰人之一的云宣和尚匆匆跑过来,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说:“白马寺副主持云宣接驾来迟,死罪、死罪。”
“没这么多死罪。”老阿婆说着莞尔一笑,问:“怀义法师呢?”
云宣踌躇了一下,还是如实汇报说:“大当家的中午多喝了几杯酒,尚在禅房里困觉。”
武则天一挥手说,“带朕去看看。”
云宣哈着腰,头前带路,一行人来到大雄宝殿旁边的方丈禅房。禅房的方桌上,残杯剩盏,鱼刺鸡骨,乱七八糟,尚未收拾,禅床上,薛怀义坦着大肚子,张着嘴,酒气熏天,呼呼大睡。云宣过去推了推薛怀义,轻声唤着:“国公、国公,醒醒、醒醒,你看谁来了,国公、国公……”
“老子睡得正香,喊什么喊,活腻了不是?”薛怀义“扑腾”一下坐起来半睁着眼骂道,及睁开眼,见床头果然站着女皇,这才止住骂,挠了挠秃头,打着哈欠说:“皇上来了。”
云宣端过来一把禅椅,武则天坐下来说:“你整天挺忙吧,怎么好几天也不到我宫里走走了。”
“可不挺忙!”薛怀义下了床,扯了一件袈裟披在身上,说:“这二、三千人的大庙,吃喝拉撒,念经学佛,我都得管着,能不忙吗?”
看着大和尚两眼似睁不睁,醉意未醒的样子,武则天指着桌上的残羹剩酒,嗔怪地说:“当了和尚还喝酒吃肉,亏你还是个号称国师的高僧呢。”
“皇上要能颁旨让天下人都不杀生吃肉,我立马戒了。”薛怀义说。
武则天问薛怀义:“你最近又读了什么经书,学了一些什么道啊?”
没等薛怀义答话,云宣就在一旁说:“薛师虽没参研多少经书,但薛师最近又结交了几个有影响的高僧大德民间异人,薛师和他们一块谈经论道,甚为相得。”
武则天一副满有兴趣的样子,问:“都是些什么人呀,朕也想结识结识。”
云宣掰着指头数道:“有神都麟趾寺的人称净光如来的河内老尼,有万安山的韦什方韦道人,还有一个老胡人。三人皆是得道的神仙异人,中午薛师还和他们一齐吃饭呢。”
“人在哪儿,快召来见朕。”武则天一向喜欢结识些民间异人。
“在后院歇着呢,贫僧这就召他们见驾。”云宣说着,一路倒退着出去了。
“你似乎不大喜欢朕了。”武则天望着薛和尚,幽幽地说道。
薛怀义一听,忙凑过去,边为武则天捶背边说:“我最近正在和几个道友一起探讨长寿之道,准备献给皇上,因为讲究心静,所以不大常往皇宫去。”
“你为朕研究长寿之道?”武则天听了,大为高兴,挥挥手,让上官婉儿等随从退了出来。而后示意薛和尚把自己抱到禅床上。怀义一见,知道又是推脱不了的差事,只得强颜欢笑,强打精神,把女皇端到了禅床上,为她宽衣解带一番……
望着祥房佛帐,躺在禅床上的武则天十分满足,感慨地说:“朕这一生,和我佛大大地有缘,人言我是弥勒下世,我自己也有些信了。”
见女皇陛下也整理好衣服,薛怀义边走过去打开房门,见老尼老道已在等着,于是挥手让他们进来。
一位老尼,头戴僧帽,脸上虽有沟沟汊汊,但其面色白净绵软,一时看不出有多大年龄,估计也就六十多岁,另一个老道,长得鹤发童颜,手持拂尘,一走一晃,一副仙风道骨的气质,看样子也得七十多岁。另一个老胡人胡子拉碴,蓝眼球、高鼻子,面貌皆不寻常,更难分辨贵庚几何。
三个进了禅房,拜揖完以后,各各赐座。武则天拢了拢刚才弄乱的发髻,问:“三位仙人仙风道骨,面貌清奇,敢问年岁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