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特别忙,从大学赶回另一个城市参加外婆的葬礼只是繁多事务的其中一件。
守灵这天他才赶到。
上车前一天还在打小组比赛。走进家门后亲戚们不满地瞟了他几眼。
外公倒是完全没有怪他,只说回来了真好,多多回来。
守灵在家中进行。
作为一个优秀的大学生,白浮清能熬过整夜第二天还保持人样上课上学。妹妹挨紧他,也想坐过整夜,但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白浮清看大家都睡着了,微微摘下口罩喘点气。
夜灯柔和,房子有些陌生。
明明是从小长大的地方。
当年还没有在城市的房子,母亲和父亲只是进城务工,白浮清就是住在外婆外公家,从小被带到大。童年,小学,初中前半段。
小升初那段时间,多了个妹妹。
初二时白浮清转学到城里去了,妹妹还小,仍然是外公婆带着。白浮清假期会回到镇上,度过大半的时间。
半夜三四点,妹妹迷迷糊糊地说“再也见不到外婆了”。
白浮清说“好像是啊”。
“会再也见不到哥哥吗?”
“应该不会吧。”
“应该吗?”
…
第三次葬礼,是自己的。
那个月,沈琛发来了本市的一个地址,某座大厦,某一层某一间。白浮清走进去前并不知道是个灵堂。
进去就看到被灯照的反光的黑白遗像,用的还是自己挂在心理咨询室的简历照片。
…
他收到身边人最多的评价就是“阳光”、“温和”、“没脾气”。
都说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他一般会退两步,还怕人急冲冲向前迈步的时候摔着了,随时准备好扶一把。
小学到大学十七年,他都没有遇到很过分的人。
哪怕是混混,也是比较有素质的混混,只是一小撮人,他们除了不学无术和圈子内斗之外,没怎么干扰别的同学。沈琛所说的那种学校,白浮清还没真正遇到过。成为咨询师后也只是听着来访者说。
他遇到过最难办的人际关系就是被当成假想敌敌对、和被穷追不舍。
对于大部分女生的表白和追求,他不想伤到她们,礼物和书信都好好存着,毕业那时收整好打包好,去还给人家。如果人家不愿意收回,自己再收下。
如果对方希望继续做朋友,那也尊重对方的意愿。
也就是,看起来像“钓鱼”?
在遇到沈琛前,这种“温柔钓鱼”的处理方式没有出现过大问题。
来访者给白浮清最多的评价就是:
“像个心理咨询师的心理咨询师”。
“最像心理咨询师的咨询师”。
“一坐进来就感觉你是个心理咨询师”。
诸如此类的废话。
他觉得,自己的性格的确十分符合大家的刻板印象,而外貌和打扮把这份刻板印象升级成了幻想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