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抽。”
“抽一根吧,陪我悲痛一下。”他把窗户打开一个小缝,自己又点燃一根烟。
“我不要。你要抽也别抽这么好的,太浪费了!”苏洛说。
“那要抽什么的?”
“三五块一包的就可以了,反正是慢性自杀,不一定要那么贵的工具!”
“我抽得起,有什么关系?”
“你一包烟180块钱,20根烟,每根差不多10块钱,你知不知道,在农村有很多孩子交不起一个月20块钱的中餐费,只能饿肚子。你一包烟,差不多是一个孩子全年的中餐费。”
“别老和我说这些!”肖见诚抽得更起劲了:“我早说过,教育是国家的事,让穷孩子上学也是国家的事。”
“国家都让你们抽穷了。”苏洛顶回去。
“我花钱买这些烟,不仅自己抽,还要送给很多人抽,我创造了GDP你知不知道?烟草的税有多高你知不知道?”
“创造了GDP有什么用?孩子还是没钱吃饭。”
“所以我说了,这是国家的事!”
“你不交给国家,直接用在孩子身上不是更好。”
肖见诚突然乐了,他由衷地笑着:“苏洛,你真行啊!我现在是刚死了家人,你居然不慰问我,还跟我吵架?”
“你这样子,看不出有什么难过的?”
“我是强颜欢笑。”
“你跟我强颜欢笑干吗?外面那么多人等着你呢!”
“他们不要看我笑,他们要看我哭,我哭不出来。”肖见诚耸耸肩。
苏洛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哭,不哭也行啊,只要表情悲痛就行了。”
“什么样子是表情悲痛?”肖见诚饶有兴趣地问。
“就是……就是……”苏洛努力地想:“你应该皱着眉,很严肃的样子,脸要垮下来,眼睛基本上不瞧人,也不说话,别人跟你说什么,你就点点头,别人跟你握手,你也就握一下……”苏洛一边回忆以前看到其他丧事的情形,一边示范表演。
她正低眉顺目表演着如何和别人握手时,忽然有只手牢牢地将她扳住,然后她的嘴被人封上,紧紧地封上,一刹那间,连眼睛都被那张脸压迫得只能闭起来。
黑暗中,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困住,她努力地想将他挡在外面,但他的舌尖,温柔而执拗地吸啜着,令她几乎无处可逃。
☆、(十六)下
苏洛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就像是溺水的人,突如其来地感到绝望。
她从没有被人这样冒犯过。大学时有过短暂的恋爱,小男生亲她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几乎构不成回忆。工作以后,虽然总有男人试图骚扰,但无非是搂一搂,碰一碰,被她一瞪就缩回去,何曾想,这个人,披着麻,带着孝,居然利用她愚蠢的同情心,明目张胆地冒犯她。这种冒犯,他事先已经宣告过无数次,是她不当真,居然还敢近他身,因此,这冒犯,更像是他大声的嘲笑,嘲笑她的幼稚与天真。
她头脑中只想逃开,于是极力挣扎,但肖见诚不知何时,已用力地扣住她的手腕,压住她的身体,令她无法动弹。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短短几秒,他停止了。
苏洛睁开眼,见他的脸已在一尺开外,张嘴准备大声呼救,却听他开口警告:“别叫!不然,我又亲一次!”
苏洛不管,大喊:“来……”,第一个字还未完全吐出,他果然又压过来,吓得她把剩下的话赶紧吞了回去。
他笑了,赞道:“反应挺快!”
“流氓!”她恨恨地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我小名?”
“你快放开我!”
“我不敢,我怕你揍我!”
“只要你放开我,我不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