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就见阎秋生头越来越低,鬓边的头发垂下来几缕,挡住了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感觉李异说着说着脾气又上来了,阳关又拽了拽李异的衣袖让他收收火:“算了算了,你弟弟还小么,长大了就懂事了。”
“他小个屁!他都十七了!比你还大两岁!”李异转头又喷了阳关一脸口水。
阳关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一摸脸:“原来我长得那么老的嘛!”
李异硬是被阳关给气笑了,使劲呼噜他头发,阳关任他把自己的脑袋摆弄得左摇右晃,看着低着头的阎秋生一会,突然开口:“秋生……我可以叫你秋生吗,你是不是很喜欢李异,所以不喜欢我啊?”
阎秋生身体动了一下,抬眼看向阳关,李异动作也停了,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阳关等了一会,就见阎秋生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当他默认了。
思索了一下,阳关慢慢讲道:“喜欢一个人,我觉得是没有错的,可是,你不能因为喜欢一个人就去伤害另一个人啊。李异他是个人,不是一个物品,不是说你伤害了他身边的人,你就能得到他了。”
“秋生,你是个大夫啊,若是你存了伤害别人的心思,那以后哪里有病人敢让你给他们看病呢?我可不觉得李异会喜欢一个喜欢伤害别人的大夫。”
阎秋生半张着嘴看了阳关良久,最终双手一捂脸痛哭出声,一边哭一边说着“对不起”。一旁的阎玉总算松了口气,拿着帕子和阎秋绫一起走上前去安慰他。阎秋生本来就是小儿子,自小还体弱,一直被母亲和姐姐宠着,这回终于被当头抡了一棍子,看清了这个世界。
阳关看向李异,就见他面无表情,以为他还在生气,抬手拍了拍李异的肩膀:“好啦,人家也是喜欢你么,别生气啦。”
李异终于动了动,低头瞥了他一眼:“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个个都暗算你,你就算是条九尾狐狸都不够死的。”说罢拍了一把阳关的脑门子:“你可给我长点心吧。”
阳关:“……”虽然是关心他的话,但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欠揍呢?
“还有,”李异摁着阳关的头顶俯下身来,眯起眼睛跟他脸对脸,“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都不会喜欢上别人,我只喜欢你,懂了吗?”
一边的周澄澄痛苦的捂住眼睛:“你们两个可以对我好一点吗?比如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
阳关脸再一次涨的通红,良久才吐出一个:“嗯。”也不知道是在回应周澄澄,还是在回答李异。
“对了,苏阖呢?”阳关看了一圈,没看到苏阖的身影,便问了一声。
“他昨晚守了你一夜,天亮了才去睡的,不过现在差不多要醒了。”李异回道。
阳关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苏阖好端端的要守着自己一晚上。挠了挠头发:“那……我去给他做点吃的?或者你们晚上想吃什么?我等会一起做了。”
“我想吃红烧肉!”其他人还没说话,阎秋绫第一个举手。
“红烧肉啊……行。”阳关点了点头,“还有吗?”
阎玉和李异对视一眼,怀着自己才知道的不同的心思,各自点了想吃的菜。阳关都一口应承下来,看了看天色,阳关打算先出去买个菜。
虽然刘元把商人带走那一招非常戳苏阖死穴,但实际上唐州本身就三面环山,相对闭塞,百姓生活比较倾向于自给自足,商业也并不是很发达。像茶、酒、布匹之类的虽然一时之间不能经常买到,但是米、面、菜和肉这些生活必需品还是随处可见的。苏阖从来都是在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之后才会崩溃的。
买了半斤五花肉,又买了点鸡蛋和蔬菜,虽然阳关觉得堂堂县衙总会有个烧饭阿姨之类的吧,但他终究吃不准三个男人究竟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惨不忍睹的样子,于是又买了十斤大米。米店旁边是一家干货店,阳关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又买了一串红肠。
路上的人就见阳关娇娇小小一个少年,左手拎着一大箩筐的菜,右手扶着肩膀上的大米,慢慢悠悠轻松写意地沿着大街走回县衙。不少男人都吹起口哨,阳关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半大的小子望着他使劲儿的拍巴掌,旁边一个寡妇打扮的女人甚至朝阳关抛了个媚眼。
阳关下意识的想晃晃自己脑袋上的一头白毛,却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头发出门前被束起来了,上面还插着那个血红色的钥匙。
阳关大概是从十一二岁的时候开始喜欢把头发披下来的,那会儿他头发还挺长的,最开始是因为打架的时候一甩头发很有杀伤力,而且每天早上梳头发还挺花时间的,渐渐就喜欢披着头发出门。
但是苏阖很不喜欢,毕竟披头散发是粗鲁和不知礼的人才会干的事情。不过那时候阳关打架打习惯了,脖子一梗老子就是个粗人怎么样,因为头发的事情不知道跟苏阖吵了多少架。吵到后面阳关还是被苏阖押着把头发剪短,扎起来插了个发簪。
不过可能因为阳关头发比较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阳关经常丢发簪,两三天丢一根,但阳关丢一根发簪,苏阖就给他买一根。最后还是阳关看不过眼苏阖浪费钱的行为,把头发用绳子绑起来,但是稍不留神头发还是会从绳子中跑出来,成为一个马尾。对于这个发型,苏阖勉强也妥协了,总比披头散发的好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