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孩子,不懂大人们的娱乐,他们只会只觉得大人们都不关注他们,整天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心情不好了对这些孩子都是非打即骂。
所以这里的孩子大部分都很缺爱,长大后为了弥补内心的空虚,便也会陷入到用自己的血换那点可怜的精神刺激的死循环中。那赤瞳鬼见得多了这样的孩子。
不过阳关面前的这个小孩儿颇有些不一样,那个孩子瘦瘦小小的,面容憔悴,面色苍白,但是手里却紧紧抱着一本书。
说是书,不如说是一堆散碎的纸页,但是那个孩子却将这些纸页收拢得很好,紧紧扣在怀里,甚至用身上残破的衣服遮掩住。脸上和露出的胳膊上有些淤青,一块就是一大片,看起来特别吓人,估计身上的更多,饶是见多了可怜孩子的赤瞳鬼也皱了皱眉,谁这么狠心对这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不过阳关一没有安慰那孩子二没有给他疗伤,只是双手一上一下合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孩子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期待的表情。
那是在这个绝望的封闭城堡中,最罕见的表情。
那赤瞳鬼就听阳关像是在用一种撒娇般的语气炫耀道:“你看好了啊”
说完,他双手一开,一只白色的火焰形成的扑闪扑闪的东西从他的手里飞了出来。
那赤瞳鬼和那个孩子同时睁开了眼睛,看着那缕白色的流火从阳关的手中飘飘悠悠地展翅飞起,甚至在那个孩子的鼻子上停留了好一会,才慢慢地扑扇了几下翅膀,消散了。
“这……这就是书上说的蝴蝶吗?”
“答对了!小博学家”阳关眨眨眼睛,“给你个奖励”
就听阳关“啪”得一声,双掌一拍,再次张开的时候,一大片白色的蝴蝶从阳关的手中扑腾扑腾地飞了出来。洁白的流火在黑暗中仿佛点点星光,充斥着那个孩子暗淡的红瞳,使之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就在不远处,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正在推牌九,不少人赤条条的,身上还有刀伤。同一个方位二层,几个穿着极为清凉的小女孩正在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动着身体——这里很少有成年女性,就算有,基本都是产后极度虚弱的状态,而她们几乎无法获得任何休息,大概一个月后就要被迫与人交≈≈≈≈媾,直到出现妊娠反应,就会被拉走再次集中起来进行生产。
不远处是一个人牲角斗场,然而并不是一比一的公平比斗,而是一群人在围栏里面互殴,其中一个体格瘦小的男人已经被打得跟葡萄似的,几乎不成人样。然而围栏外围观群众看的眼睛都红了,里面的人打到外面的观众,甚至有的人被一拳揍晕,也丝毫减少不了那群人的狂热。
周围依旧充斥着“再来一把”“我还能喝”“小妞给爷笑一个”“今天手气真差”“快打起来快打起来”“杀了他!杀了他!”诸多声音混乱的交杂在一起,熏出一个异常憋闷昏暗的世界。
然而,就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黑暗角落,阳关用白焰内力,给一个因为喜欢看书而饱受欺凌的孩子,放飞了一个纯白无瑕的梦。
阳关接过那孩子递给他的几页书,细细地翻看了一下,发现这些也就是一些画着人物或者风景的画纸,还有一张写了一半故事的纸。
蜃地四鬼有自己的文字,但是因为人数太少,文字的体系并不是很完整,而且大部分人喜欢用图画记录事情。而且后期因为跟汉人以及各外族交流或者通婚,所以也有很多人会用别国的文字跟他人交流。
这里的一半故事就是辽国的一个故事,之前听耶律真随口提过,似乎是个分离两地的爱人借由青鸟的歌声传递爱语的故事,但最后的结局如何阳关只记得是两个人相见了。便按着自己的记忆磕磕绊绊地给那孩子补全了这个故事。
阳关发现,不仅是那个孩子,那个赤瞳鬼一手捂着胸口,听得也很认真,眼睛都亮了。
“你已经在这里看过了太多太多人性之恶,也知道这里有多绝望。”小男孩儿原本被人打了一顿已经精疲力竭,此时已放松就昏睡了过去。阳关一边用随身携带的伤药给孩子上药,一边淡淡说道,“所以你就算死,也要出去,对吗?”
赤瞳鬼深深吸了一口气:“对。”
“但是我们这次,又失败了。”
“那你怕了吗?”
“我……”那赤瞳鬼有一些语塞。
“为了这个孩子,再努力一次吧。”阳关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我的弟兄们……都死了。”
“既然知道见光就死,贸然冲出去那就是找死的行为,你的那群弟兄很明显就是被你害死的。”阳关说话也是毫不留情。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讲完那个故事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
青鸟的歌声能够传递爱语,那么,他什么时候,能让李异听到自己的思念呢?
“我……”赤瞳鬼也没想到阳关话说的这么绝,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在所有人都在装睡的时候,不要妄图能用鲜血唤醒他们。”阳关一指那些浑浑噩噩的赤瞳鬼们,“去,打烂他们的赌桌,戳瞎看客的双眼,废掉那些对小女孩下手的变态。”
“强迫他们睁开眼睛看看,作为一个人,怎样才能有希望地活着。”
“否则,你将永远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