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表小姐出现的时间太巧,赵健的话里又透露出对她的恶意,张楚不由自主的将两件事情合在一起思考。然而仅凭这两点远不能断言这位表小姐就是张倩。毕竟林地主可不是什么没脑子的大善人,若没实际的利益,他岂会搭理张倩一个农家女。
"楚楚莫急,待过些日子盛夫人从县里回来,我就替你去林家看看。"钱夫人见张楚眉头紧皱,直接说道。
林家二少爷过了县里青山书院的考试,盛夫人不放心儿子独自一人在外,年后就随他一起去了县城。听人说盛夫人这个月月底就会归来,到时候她再寻个机会上门拜访看看。
张楚得了钱夫人的帮助,自是连连道谢。钱夫人则笑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需你这般客气。你若真想感谢我呀,早些将这护肤乳做好就成。我啊,就等着靠你的东西发大财呢。"楚楚姑娘既有这样过人的本事,可不能被别的事情给耽误了。
如此又闲聊几句,张楚方才告辞离去。因着张楚此次要的草药较多,许向阳就道,"楚楚妹妹今日且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至于这药材,等我全部收整好后,明日用牛车给你拖过去。"说完这话,他又拿了几包防身的药散给张楚,并叮嘱她务必时时刻刻注意安全。
张楚得了药散心中安心许多,付了草药跟药散钱后就径直回了家。此时家里只有宋氏一人,张宝生一早就带着他二哥去县里闯荡卖香胰去了,说是明日晚上赶回来。
宋氏自打跟张宝生成了亲,夫妻两人是一次也未分开过。张宝生前脚刚出门,宋氏后脚就开始念叨了。这会儿见了张楚,更是与她埋怨道,"你爹爹也是,在咱们镇子上卖卖香胰不就得了,做什么去那么远的地方售卖,真是担心死个人。"
宋氏这人,哪怕心里存了芝麻绿豆那么点大的事情,那嘴也不能闲着,否则她会憋闷的慌。这会儿她也不待张楚回话,自己噼里啪啦说了个痛快。
“娘,今日钱夫人又定了一批香胰,不若你帮女儿磨磨药材呢?”张楚寻了个空隙问道。
宋氏听此,方才抛下埋怨张宝生的话,而是细问了钱夫人的买卖情况,待听到钱夫人又定了两百两香胰后,啧啧称道,“乖乖,这钱夫人可真是厉害。楚楚,你说我啥时候能有钱夫人一半厉害呢?”家里几个孩子都在为自己的前程努力着,楚楚他爹更是跑到县里推广香胰,如此一对比,家中就她一个人没啥事干。
“楚楚,你看娘做啥好?”宋氏将家中石臼搬到小厨房后,一边帮张楚挑选药材一边问道。
“娘,你觉得咱家香胰的生意如何?”
“这还用说,肯定是好啊。咱家香胰也不多,其实在镇上卖卖也是够的。真是搞不明白,为啥你爹要累死累活的跑县里去卖。”
“那娘觉得香胰是多卖些好?还是少卖些好?”张楚继续问道。倒把宋氏给问乐了,“傻女儿,肯定是越多越好啊,哪有人嫌钱赚的少的。”
“娘,若想这香胰卖的多,至少得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客源多,一个是货源足。要想客源多,就得销路多,若没个销路,纵然是金银珠宝也买卖不出去。爹爹去县里卖香胰,目的不是零售,估计是想拉几个大单子回来。至于这货源足,就得看咱们能不能多出货了。只是娘也知道,这香胰制作费时费力,如今单子不多倒还好些,若是往后买的人越来越多,就算咱家所有人起早贪黑的忙活只怕也来不及。”张楚细细说道。她娘是个能干勤快之人,家里大大小小事情是一把抓,然而约莫是她想法太过简单的缘故,很多事情不说透她都听不明白。
“可不就是,年前那次就把人累的够呛,你爹大晚上的直说胳膊疼。”宋氏深有同感道。
“娘,我寻思着招几个人回来帮帮忙,到时候就得靠您管理帮工的人了。”她娘不会做生意,但是为人处世上倒没啥大毛病,并不是个耳根子软只听的进好话的人。
就算他们唱的不是大戏,但这戏班子也得筹备好。她代表研发,爹算市场推广并财务管理,娘则是生产计划并人事管理,等日后妹妹学成出来,就是他们家产品的代言人。他们一家各司其职,只要各自做好分内的工作,就是换了产品也不会影响大局。
万事开头难,很多时候真正难的不是事,而是人。
“闺女,咱家这么个小生意还要请人岂不亏了。还有这方子会不会被人给偷了去?”宋氏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对宋氏而言,不管钱挣的是多是少,只要花了出去,那就算亏的。
张楚听了颇有些哭笑不得,只得细细给她算了笔账。请人不过是些小钱罢了,若是产量上来,工钱不过是些毛毛雨而已。至于偷方子,那就更不可能了,请的帮工不过是处理药材罢了,具体制作香胰还是由他们自家人弄。
宋氏听张楚说了一大堆,似懂非懂,总结为一点就是做的越多,卖的越多,赚的也就越多,既如此,请人帮忙也是好的。至于请些什么人,则是宋氏要考虑的事情了。
张楚将事情交给宋氏之后就不准备插手多嘴,对她而言,就算娘做的不对,也不过是花钱买个教训罢了。就是在新世纪办厂也没说一下子就能成功的,人总归是在摸索中前行,在挫折中总结经验,如此方能迈进一大步。
宋氏有了事情,整个人一下子变的活跃起来。等到张宝生回来的时候,她悄悄的将张楚的盘算告知张宝生,张宝生听了道,“还是闺女想的长远,这事儿按闺女说的办。”
张宝生这次远行可谓是收获良多,当然这其中多多少少还是沾了钱夫人的光。钱夫人的香胰早在县里卖开了,他去县里没叫两声就被人请去饭馆谈了两单大生意。
“果然是闺女说的对,咱家这生意是越做越好啊。”宋氏颇为感慨道。
与此同时,张老二将卖香胰的钱全部交给了章氏后躺在床上感慨道,“老四家是真发达了,你日后莫要跟着大房三房瞎起哄,多跟四弟妹处处。之前我听了老三的话,也以为老四是个懒蛋怂货,出去一趟才发觉,老四聪明的很,说话做事就不像庄稼人。”张老二一路跟着张老四,也算重新认识了自家弟弟。
章氏将晃荡荡的铜板收起来,叹了口气睡到张老二身边道,“老四一家发达了还晓得拉扯拉扯兄弟,我要么疯了傻了再去得罪人。”当初她拍三房跟大房马屁,啥好事也没落着,反倒受了气丢了丑。大房三房嘴上说的好听,也没见她们拉扯自己一把。真不如跟四房那样,认认真真赚钱得了,至于别的破事烂事,她是掺和不动了。
张老二跟着张宝生四处卖香胰,章氏则跟在宋氏后头磨药材。除了章氏之外,宋氏自然也请了邓氏跟刘氏,还有村子里与她交好的五位妇人。按照宋氏的想法,她给了众人挣钱的机会,她们合该好好的做活才对,哪个晓得刘氏这个妯娌带头偷懒耍滑,一个上午就蹲了十几次茅房,磨的药材不细腻不说,还特别浪费。除此之外,与她交好的几个人也是说话多,做事少,到了晚上一看,八个大人还没年前他们自家七个人做的好做的多。
宋氏不懂生意经,但她敢说敢做,不怕得罪人。她才不管什么亲眷好友呢,既然做不好那就不用再做了。这头一日,是她马虎没说清楚规则,这工钱她也不扣,该给多少就给了多少。只是今日这八人中,只留了三人下来,一个章氏,一个双儿娘,一个石头娘。
“哎呦呦,秋娘,咱们乡里乡亲的,做什么这般认真。我们这不是头回做不大熟练么,你放心,明天开始,我们一定好好弄。”这实打实的铜串子捏在手心里,他们哪还肯被辞退,少不得说好话求求情。
宋氏没将众人夸赞求情的话语放在心里,而是细细回想自己的不足之处。夫君曾经说过,不管做什么事情,开头都得把规矩立好了。今日是她想不周全,没将事情说清楚,不仅仅弄的自己不痛快,旁人心里也不欢喜。
宋氏细细想了想楚楚磨药材时的精细程度,又大致算了算当初她一人一天能磨药材的量,从头到尾想的齐全后方道,“说来这做事是做事,交情是交情,我原想着咱们几家比旁人亲密些,才寻了你们过来帮工。只是我家也不是什么大户,做不出掏钱请人上门聊天的事来。今日是我未说清楚规矩,不怪你们。只是明日你们还想再来,可得守我这儿的规矩,若是不愿挣这份小钱,我也不拦着你们。”紧接着,宋氏又将自己刚才细想的规矩说了一遍,例如不得浪费药材,不能将药材混着磨,再比如药材要磨的如何细,当然,明日起,不按天算钱,按药材重量算钱,多做多得,少做少得。
众人听了虽有些微词,但最终还是屈服了下来。而改了策略之后,这质量速度都跟进不少,至于宋氏与众人的关系,并未因此变坏反倒变好几分,毕竟按劳所得更加公平,赚钱也多。
四房这一批香胰做好之后,张柔竟带着赵亮回了娘家。
邓氏见女儿女婿拎着东西上门,自是欢喜,笑道,“好端端的怎么回来了?”
赵亮笑了笑并未答话,张柔则红着脸道,“我不过是嘴快说了一句想娘了,夫君就傻乎乎的出去买了些肉菜过来,说要陪我回娘家坐坐。他就是这样,分不清人说的是真话假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忒傻了些。”
邓氏听了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笑盈盈的将两人迎入屋内坐下,赵亮则道,“娘,既然我跟柔柔回来了,那咱家就一块吃顿饭吧,我还带了一瓶好酒过来,叔叔们也能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