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交通不便,信息传播得也没那么快。
红溪河村的人听说三河村与太平村爆发了那么大的矛盾时,也惊呆了。
大家都是沾亲带故、同根同源的……
这么重要的事,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当下,红溪河村村长老刘赶紧派人去大石村那儿报信。
然后老刘也跟村里几位年纪大的老人说好了,让后生护送他们去太平村,老刘自己则带着几个村干部,骑着自行车和老李、程思宁一块儿,急赶慢赶地冲到太平村那儿。
程思宁跟着他们赶到太平村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
此刻太平村正处于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三河村村长老李的二弟李自立、小儿子李存捷正领着二三十个三河村村民将太平村的祠堂团团围住。
他们手持铁棍、气愤填膺,嘴里不停地大喊大叫。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众女眷正在哭的哭、骂的骂……
太平村村长老陈带着七八个老人家正在劝李家人。
但看起来,李家人压根儿没把老陈和那些老头老太太们放在眼里。
他们愤怒地挥着长棍,都快要戳进老头老太太们的鼻孔里了。
而太平村的老头老太太们,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村里的后生把对方村长给打得头破血流呢,还是因为贫穷而一向在三河村人面前矮三分……
总之就是特别容忍谦让的样子。
说白了,就很窝囊。
老陈猛然看到程思宁、老杨、老刘一众人赶到,面上一喜,连忙迎了过来,“你们来了啊?”
老杨问道:“现在怎么情况?”
老陈叹气,“李自更的细佬(弟弟)话,要阿发赔钱喔!还说要两千块钱……”
老杨瞪大了眼睛,“蛤?李自更已经死了咩?”
老陈猛地一把捂住老杨的嘴。
老杨自知失言,讪讪的。
红溪河村村长老刘则问道:“阿发拿得出两千块钱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陈根发家里一穷二白的,爹早早死了,寡妇娘含辛茹苦把他和他哥养大,现在改革开放了,本来兄弟都想去省城打工挣钱的。可他妈又生了重病,于是陈根发就留在家里做农活、也照顾寡母,他弟陈根财外出了。
要是陈根发有钱,就不会去李自更家为了一天一块钱的报酬,去帮忙干重体力活修房子了。
现在李家人找陈根发要两千块钱,无异于逼陈根发去死。
果然——
前方突然喧哗了起来。
程思宁探头去看。
站在她身前的小豹子拼命地撅了又撅腚,五直把她往后拱。
程思宁大约知道儿子的意思——这小家伙是怕她太突出了,引火上身。毕竟五村一向沾亲带故的,现场只有她和儿子是外人。
程思宁又好笑又好气,但也顺从地往后退了退。
跟着,程思宁就看到有人扶着一个……颜色憔悴、形容枯槁的中老年妇女走了过来。
这女人瘦得就像蒙了一层薄皮的骷髅,双颊深陷进去,头发也是枯白的。
别人扶着她的手——
那手,细得像完全失去了水分的枯萎干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