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人曾经和伊朗高原的米底人和帕西安人交过手,又与高加索山南麓的亚美尼亚王国有过争夺,更对阵过西边的罗马人。当强大的哥特人兴起在顿河西岸时,他们是萨尔马希安族唯一保持独立的一支。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强悍的民族,竟然不知不觉间被毁灭了。当逃过顿河的阿兰人将这一惊人的消息带给哥特人的时候,他们被深深地震动了。
哥特人是日耳曼人的一支,居住在顿河东岸,分为东西两部。公元 4世纪初年,政治上的领导权掌握在东哥特人手中。东哥特王乃是赫曼力克,他即位之初,征服了邻近的斯拉夫诸部落(居于今天的俄罗斯东北部),从而使东哥特帝国成长为一个帝国。西哥特人诸部落则较为松散,分别在各自的酋长统治之下,其中最杰出的是阿散那立克。这些独立的西哥特部落,政治上附属于东哥特帝国,臣服在赫曼力克的麾下。所以,赫曼力克被称为〃哥特人的亚历山大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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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时的赫曼力克,已经年过六旬,白发苍苍。当那批陌生的外乡人,尾随阿兰人渡过顿河的时候,这位国王和他的族人们心中激起的不再是高昂的斗志,而是一种恐惧:〃他们容貌非常可怕; 也许并未真正经过作战; 就能使对方感受重大的畏惧。他们使得敌人在恐惧中惊逃; 因为他们的黯黑色的状貌是可怕的。他们的头不像头; 只是一种块状的物体。他们的眼睛状如针孔 ; 根本不像眼睛。〃赫曼力克和他的族人,就是在这样的恐惧中,与那群外乡人作战,然后失败。年迈的赫曼力克立刻感受到前途的绝望。他不愿意看到一手缔造的帝国在眼前烟消云散,于是立刻自杀而死。
这群可怕的人到底是谁?从何而来?阿兰人不知道,哥特人也不知道。不过,他们自称是匈人(Huns)。这群匈人的来历在欧洲一直都是个谜,直到 18世纪,谜底才被一个法国人揭开。这群匈人就是西迁的北匈奴人。
公元 48年,第二个呼韩邪单于诞生,匈奴帝国再次分为南北两部。四十三年后,北匈奴遭到东汉帝国的强大攻击,在金微山(今天新疆的阿尔泰山)战败,北单于率领主力向西逃遁,被迫在准噶尔盆地重建他的帝国。但是好景不长,到 2世纪中叶的时候,鲜卑人在蒙古高原上崛起,他们的领袖檀石槐,把鲜卑帝国的势力延伸到准噶尔,于是完全切断了北匈奴人和东方最后的联系。大约公元 170年的时候,这批匈奴人中最勇敢最强悍的那一部分,他们不愿臣服鲜卑人或者汉人,再一次选择西迁。这一走,就是整整200年。直到他们灭亡了阿兰王国,才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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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盛极一时……匈奴帝国(20)
在经历 200年、数千公里的迁徙之后,这批勇敢强悍的匈奴人,已经改变
了许多。冒顿单于所订立的种种制度,似乎已经丧失殆尽,虽然世袭的王族仍然占据重要的位置,但是已经很不坚固。他们不再受治于一个国王,而是由他们的贵族组成一个松散的政府。他们的容貌似乎也发生了变化,和他们的祖先有些区别。
不过,他们依然保留着旧有的游牧文化。没有一个匈奴人从事耕耘,没有一个匈奴人会碰一碰犁或者锄头。他们没有固定的家室,乘着大车往来,大车就是他们的居所。他们穿的是麻布衣服,或者野鼠皮制成的衣服,无论在家或外出都是一样。他们的鞋子非常笨重,不利于行走。所以,他们不擅长步战,而喜欢和马在一起。他们的马和匈奴人一样,样子很丑,但很结实。他们能昼夜伏在马背上,在上面做买卖,吃饭喝水,并且还能爬在马脖子上睡觉。
不过,这些也许是游牧民族都有的特性。唯一能让他们和祖先紧密相连的是,他们始终以匈奴族人自称,也许还有许多古代的传统或者想法,还留在他们的心中。
他们的首领是巴兰勃尔(Balanrmir),就是在他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南俄罗斯草原,毁灭了阿兰人的王国,接着和阿兰人一起,越过顿河,打败东哥特人的军队,逼迫年迈的赫曼力克自尽。但是,东哥特人很快又选出一位新的统帅……维席米尔。他用尽包括贿赂在内的各种办法,还是无济于事,一年之后,在和匈奴人的战斗中,兵败被杀。
这次剧变之后,赫曼力克的儿子呼纳蒙特带领大部分东哥特人投降匈奴,成为大匈奴联盟的一部分。一小部分东哥特人,则推举维特力克为统帅,向西逃入西哥特。东哥特人的到来,给予西哥特人的震撼,绝对不下于阿兰人涌入东哥特时带给东哥特人的震撼。他们知道,自己即将面临和阿兰人、东哥特人相似的命运。然而,阿散那力克绝对不是甘心屈服的人。他在西哥特东部边境……德涅斯德河上,设立中军大营,并将大军部署在河的西岸,严阵以待,阻止匈奴人渡河。可是,这批历尽千辛万苦的匈奴人是异常敏锐的,他们绕过层层设防的德涅斯德河,突袭西哥特人的后路。
阿散那力克完全崩溃了,这一仗损失了许多士兵,无力再战,只好和部下逃到邻近的森林高地里去,这个地方,匈奴人的骏马无法驰骋,可以暂作哥特人的避难所。然而,匈奴人的攻击还在继续,西哥特人的恐惧还在增长。逃窜似乎是这批日耳曼人唯一的出路,首选的目的地是罗马帝国。
当时的罗马帝国虽然正在衰落,但是它毕竟曾经抵抗了无数异族的入侵,
多瑙河是任何异族无法越过的雷池,包括哥特人。哥特人相信,罗马是能够抵御这些匈奴人的,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另外一方面,哥特人在和罗马人交往了许多世纪之后,已经为希腊罗马精神深深感染,并且大部分的哥特人和罗马人一样,已经皈依了基督教。文化上的认同加深了西哥特人对罗马的信任。他们相信,能够和罗马并肩战胜这些可怕的匈奴人。
东罗马皇帝法伦斯,在和朝臣审慎商议之后,决定接纳哥特人。终于,这些惴惴不安的哥特人,终于能够渡过多瑙河,来到巴尔干半岛。然而,罗马的好心却办了坏事。负责处置移民问题的两名将领,都是贪婪无知之辈。他们为了个人私利,抬高粮价,以便搜刮。许多哥特人甚至首领不得不出卖儿女甚至自己,以获得生存必需的粮食。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两位罗马将领的手下也都非善类。他们仿照自己的将军,利用手中大大小小的权力,来盘剥离乡背井、投靠罗马的哥特人。
终于有一天,这些西哥特人忍受不了了。先是零零星星地反抗,接着是西哥特人的全体暴动,最后他们赶走了罗马人,成为巴尔干的主人。与此同时,到处游荡的东哥特人,也趁机劫掠了色雷斯和马其顿。罗马帝国不得不用尽全力来驱赶这些到处烧杀抢掠的蛮族人。
公元378年,东罗马帝国皇帝法伦斯亲率大军,不等他的侄子西罗马皇帝格莱欣到来,就与哥特人决战于亚德里亚诺,结果大败,出征的将士阵亡了三分之二。他们都是东罗马帝国军队的精英。经此一战之后,罗马帝国的基础开始摇晃。由于哥特人缺乏严密的军事组织,所以在战胜罗马之后,又很快与之凝成僵局。4年之后,双方建立了妥协。所有的哥特人,被允许在已占有的地区居住,并分得土地。他们可以自定法律、自选首长,免除土地的租税,并不时获得皇帝的赏赐。而哥特人作为罗马帝国的〃同盟者〃,宣誓保卫罗马帝国的疆土,并在战争的时候提供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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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盛极一时……匈奴帝国(21)
然而,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匈奴人尚在罗马帝国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