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绮罗也不上马,自己牵着马一步步向楼翼然走。
正靠在石狮子上的楼翼然,见她脸上神情恍惚,但又不似是生他的气,快走两步,上前道:“怎地了?”
绮罗忽然听到楼翼然的声音,抬头看他,忍不住笑道:“你怎这身打扮?”
楼翼然将衣襟拉了拉,露出两根锁骨道:“你还笑,娘亲不喜我跟五叔一个德行,我避过她才出来的。”
细细打量过去,绮罗摇头道:“五叔穿着像是魏晋风流人物,你穿着就像衣不蔽体的花子……”
说道衣不蔽体,脸上一红。
楼翼然将衣襟拉住,笑道:“果然这身还是在房里穿合适,没了旁人,爱怎样衣不蔽体,就怎样衣不蔽体。”
绮罗咬住嘴唇瞪他一眼,两人牵着马一同向大街上走。
“你刚才怎么了?”楼翼然问道。
绮罗低着头,心想不过几日没见,怎么这会子再看楼翼然就不同了,似乎觉得他不一样了,但又觉得这样的他也很是熟悉,说道:“方才我见着二婶,她劝我别出来。”
楼翼然沉默了一会,又道:“她是好意。”
“我知道,所以才难受。”绮罗说道,若是小杨氏一直冷眼对她,她对她不理不睬也心安理得;如今又给了她好脸色,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就别想她了,今日咱们去春分湖吧,在那亭子里说话。”楼翼然说道,如今苏家的情形他也知道了一些,绮罗表面上与小杨氏没有过节,但看着她们母女二人互不搭腔,便知她们间不是那样简单。
绮罗应了一声,上了马,忽道:“你知道绫罗的事吗?就是她在京城里的事。”
楼翼然也上了马,蹙眉道:“你怎么关心起她来了?”随后顿了一下,又道:“我只顾着你了,并不知旁的事。”说完,又去看绮罗,见她脖子上隐约还有些青灰色的印子,喉咙一动,又觉心中另有一番得意涌出。
“只是觉的蹊跷,他们说是魏王殿下为了绫罗做的,我是不信这个。”绮罗担忧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先前便是再怎样恨苏家,也不敢拿着一家子的命去赌的,说完,觑着楼翼然的神色,小心道:“若是我说我去寻何羡之问话,你会不会生气?”
楼翼然见着她这小媳妇模样,心中越发得意,只想着绮罗就算不像其他女子那样乖,但凡事只要能想着问过他就好,便道:“你去就是了,那就不去春分湖了,我带了你去寻他。”
绮罗应了。
两人在大街上走着,楼翼然憋了半日,颇为大方地说道:“你也不必事事问过我,只要你觉得好,觉得合适的就去做好了。”
“我想问你,问了你,我安心。”绮罗笑道,虽说就算楼翼然不叫她去找何羡之,她也还是会去,但总归问了他,感觉凡事有个人商量,要舒心一些。
楼翼然听她如此说,先是得意,随后又觉太大方了也不好,细细想了一番,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去问何羡之,我替你去问了老十也是一样的。老十的消息不比何羡之少,他们日日混在一起的。”
绮罗立住马,伸手指向前面几人道:“不必分开问了,他们都在。”
楼翼然闻言,打眼看过去,绮罗说的“他们”中,不光何羡之、楼燕然在,就连诸葛子钰、何觅之也在。
绮罗话音落下,那边四人也回头看他们。
楼翼然鼻子里哧了一声,与绮罗下马迎了上去,斜着眼问道:“不在学堂里学习,青天白日的,你们游荡什么?”
何羡之负手看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朗朗乾坤下,那边尚未议完亲,这边你们孤男寡女就开始幽会了。”
绮罗忙指着身后的初一等人道:“我们一群人一起的。”
何羡之又哼了一声,眯着眼看着几步外跟着他们的仆从道:“那也算?”
楼燕然浅笑道:“羡之莫非是方才考的不好,才这样大的火气?”
何羡之见楼燕然回护楼翼然,不理他扭身先进了身后茶楼。
“今日你们考试?我都忘了。可顺利?”绮罗问道。
楼燕然答了一句顺利,又觑着楼翼然的神色,笑道:“你们寻我们有事?方才模模糊糊地听着你的那句话。”
“是有事,关于,诗词的。”绮罗看了眼虎视眈眈地何觅之,小心地说道。
“那便进来吧,喝了茶,等会子咱们再讨教。”楼燕然见绮罗偷看何觅之一眼,也猜到她问的应当是要避忌着何觅之的话,既然要避忌着何觅之,那应当便是苏绫罗的事了。
绮罗忙应了,何觅之在诸葛子钰之前,抢先一步问道:“为何不见绫罗出门?你们家未免太偏心,你都能时时刻刻想出门便出,绫罗为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