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坐下,便有一夫人领着丫鬟婆子过来给苏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万福。”那夫人说道,一双眼睛直睃向绮罗绫罗。
“是谢夫人啊,许久不见,你家老夫人可好?”苏老夫人认出了人,便与那谢夫人寒暄。
“这是府上的两位小姐,可真是有福气,能有这样两位出色的小姐。”谢夫人赞道,亲热地拉了绮罗绫罗的手。
绮罗低头一笑,先前她未曾见过谢夫人,便猜她的家世应当不显赫。
“小孩子家家的,莫太夸她们。”苏老夫人谦虚道,眯着眼看了一圈,对绮罗绫罗道:“你们去见见人,看有熟悉的人家替我向她们问声好。”
“是。”绮罗应了,见苏老夫人支开她与绫罗,更肯定了心中所想。
出了苏家占下的亭子,四处看了一番,绮罗一眼看到了周先生。
“绫罗,你随我……”绮罗方开口,那边绫罗也见到了周先生,因为先前的事,绫罗不敢过去,推说道:“你去吧,我去见旁的人。”
“也好。”绮罗应了,便带着初一十五去了周先生那里。
周先生却不是在亭子中,而是在沿湖的长堤上迎风站立,看他的背影,似乎是在吟咏一首抑扬顿挫的诗。
走过去,等着周先生摇头诵完了诗,绮罗才敢开口:“周先生好,许久不见了。”
周先生回头眯着眼看了眼,“苏绮罗。”
“是。”绮罗应道,见周先生的身子又萎缩了许多,如今不知是她长高了,还是周先生越发矮小了,绮罗如今只比周先生矮了半头。
“你父亲他们也来了?”周先生拖着声音问道。
“是,在那里。祖母叫我先来给周先生请安。”绮罗说道。
周先生嗯了一声,负手驮着背迈了两步,说道:“左右你过来了都是要放风筝胡闹的,不如随了我去,替我磨墨铺纸,也能长点见识。”
绮罗一愣,不待她回答,就听周先生又说:“你去与你父亲说一声,将你弟弟也领过来。”
“是。”绮罗应了,留下初一照看周先生,快步向苏清远走去。
苏清远闻言,惊喜道:“今日当真是好日子,怕是楼老爷何老爷他们邀了周先生一同谈诗作画。有周先生在,旁人是不敢招了舞姬的,你只管放心带你弟弟过去。只是席上的人都是你的长辈,无事莫要随意开口,若是乱了规矩,小心回来后我罚你。”
“是。”绮罗应了,见着苏清远依旧在欢喜,心想看苏清远这副模样,这等诗会定是连他也没有资格参与的。
绮罗所料不差,这诗会乍看只当做是一般的友人聚会,其实汇聚的却是襄城顶尖人物,与那小女儿招人过去的茶话会更是不同。诗会上的人,有周先生这般德高望重之人,也有楼老爷何老爷这等位高权重的,因此一般人若是得了帖子,便是天大的事也要推了去参加那诗会。
苏清远虽出身苏家,但才识眼界总是不如旁人,去了也只是嘻哈一声应个景。因此先前还有人请他,慢慢地众人就有意将他落下。况且苏清远极爱面子,不愿叫人说他没有资格去,每次听人提起,便推说自己俗事繁重。
苏清远交代了绮罗看住苏睿轩,不想见周先生尴尬,便叫他们姐弟两人自己过去。
见了周先生,周先生对两人也没有旁的吩咐,只点了下头,便负着手在前面走着,叫他们姐弟跟在后面。
沿着长堤慢慢走着,绮罗见周先生不时被石块绊地踉跄一下,便示意苏睿轩上前。
“先生,我明年去夏花馆,不知可还能向先生请教不?”苏睿轩上前一步叫道,不着痕迹的挽住周先生的手臂。
周先生见此,也不推开他,摇头晃脑道:“这自是当然,一日为师,终生是师。便是你父亲如今来找我求学问,我能拒了他不成?”
“先生真好。”苏睿轩叫道,又捡着夏花馆里的先生、课程等问了一通。
绮罗见着苏睿轩这般机灵模样,不禁有些自豪,用手抿了下风吹开的头发,抬头却僵住。
原来从长堤边听着一艘游船,从游船中出来迎接周先生的,便是何寻之、何羡之兄弟。
此时再要离去却是迟了,反正也是躲不过去了,绮罗挺直了背立在周先生身后,见着何家兄弟过来,先给了他们一个大方的笑容。
“见过周先生,许久不见,周先生越发精神了。”何寻之恭敬地说道,眼神飘忽地看了眼绮罗。
周先生咳嗽一声,将何寻之的眼神震住,说道:“你也来了?是在外面玩路过的?”
“教先生失望了,今日我也上船。”何寻之嬉笑道。
“老实些,别堕了你父亲的名声。”周先生吹着胡子瞪了他一眼,听何寻之应是,又将绮罗睿轩介绍给他。
“原来是苏家的妹妹和弟弟,我久在京城,生疏了。”何寻之自然地仿佛第一次见到绮罗一般。
“见过何哥哥。”绮罗与睿轩唤道。
“这是见面礼。”何寻之在身上搜摸了一边,将一个不知哪个女子送他的荷包拿了出来。
闻着上面浓郁俗艳的气味,绮罗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