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凌序的瞳内清晰笼住一人,他也在对这人提了个最为简单不过的要求——
“你只需继续如你所言……喜欢我。”
我便心甘情愿,去尝那九死一生的劫难。
宿半微想提唇笑着回个好,只是望见鹤凌序这般剑挑桃花的似醺样,嗓子像憋住了一样难吐一字。
始于欺骗,终于欺骗,这是她能一眼看见的命。
山巅白雪,拉得下来一寸,却不能拉到底。
她不当指望鹤凌序被骗心后,还愿一笑而过,不与计较。
*
城主应安昀到的时候,正碰上往外出的鹤凌序。
手捏孔雀羽扇的大袍男人曳着黛色眼尾,倚靠在一旁的落樱树下,挂着松散笑意,叫住了刚出客室的仙君——
“凌序仙君,这是要回去交差了吗?”
他觑了眼紧闭的紫檀门,半披大袍,笑意加深得暧昧,“不带回您的……相好?”
说完随即露出一副了然神情,“是了,凡间女子怎比得了仙姿玉貌的仙子们呢?”
鹤凌序闻此冷声,“城主慎言。”
扇掩半脸,应安昀改口得很快,“是应某逾矩了,凌序仙君莫怪。”
“本君与半微叨扰城主多时,此珠以作酬报。”
一颗圆润灵石浮到树下男子的眼前,外裹着柔柔的浅色光晕,却似从冰涧底下而来,透着虚虚凉气。
白衣仙君转身而去,唯留应安昀一人望着仙家背影,状若出了神。
本君?看来凌序仙君生气了啊……仅是为了一个所谓凡人么?
这番,真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他连梦到都是奢侈的人。
任这价值连城的灵石潜入袖间,应安昀笑拂羽扇,拾起肩头落樱,嵌入唇内细致咀嚼,似是陷入了回忆中。
十年前。
“熙君,你为何要置气?”
初为弱冠的应安昀揽过冷脸坐于石凳上的女子,带着淡淡疑惑问她。
被问此问题的任熙君转头,眼里塞得满是柳下束玛瑙金冠的男子,反问:“安昀,他们那般说你,你竟不气愤吗?”
一双剪水双瞳圆圆如猫,里面却是实打实在替他兜着一股愤懑。
应安昀的心瞬间融得一塌糊涂,笑眯长目,声似暖春,“他们所言非虚,我为何要气愤?”
“再者,你本是那云间仙君,是我有幸强留住了你,只你不弃我而去,几句碎语又有何烦呢。”
女子神色缓和了些。
但也只是一些,“不论如何,我不能接受有人当我之面贬低于你。”
眉蹙得紧,眼神望着他却处处疼惜。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