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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石火间,脸色苍白的谢一面色发狠,强逼内力,竟使内功又高三层。他将手中剑捏断,反身迎上那几人刀剑,身影交错,便震得那几人吐血退后。
忽有一阵晚风挟着远处士兵呼喝火光,吹得谢一衣袍猎猎作响。只见他目光映着橙红火光,血气杀气交错,在黑漆漆的夜里仿佛择人而噬的恶兽。那几个侍卫互相看了看,慢慢退到黑暗中,竟是跑了。
谢一站在那,离林春温几步之遥,手抬了抬,瞥见自己满手血污,又放下去了。他看了眼盯着自己面露防备的陈妙予,对林春温道:“走。”
不待林春温反应,陈妙予便抓紧林春温手往外头跑。林春温被扯得一个踉跄,只来得及问:“那你呢?”
已经转过去的谢一并没有回答他,他用完好的手捏紧了匕首,盯着不远处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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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秦毓羽的军队可谓神龙无首、乱作一团,在林珣白蓄谋已久的冲击下不过几个时辰便溃不成军。用兵在奇,何况皇城才是林珣白的大本营。
那青衣文士见秦毓羽久久不醒,太医院的人又说不出是何种原因所致,不由得慌了神。咬牙道:“先撤!”
另一头,林珣白所率军队高歌猛进,重新占据皇宫。回到皇宫的林珣白无心听属下的汇报,第一件事便问接应处安排的宫人:“三弟可还好?”
那宫人过了这夜,也是灰头土脸,听到这话慌乱磕头:“三皇子将娴妃送到后便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林珣白怒拍桌案:“废物!你不会拦着点?”
那宫人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言语。林珣白自己歇了歇,想到这宫人也拦不住三弟要走,只得让他退下,自己又叫来亲兵三十人,吩咐道:“搜查宫内,若有逆贼余党就地诛杀。见到三皇子立马着人通知孤,千万别吓到他。”
底下人应道:“是。”又迟疑道:“先皇还在仙鹤宫中,不知该如何处置?”
林珣白听到这话,抬起头来,阴沉的脸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下:“孤去看看。”
行至仙鹤宫外,看着地上血迹,林珣白心中担忧。侍卫长看他脸色,跪地道:“里头只有先皇一人,说在等陛下。”
林珣白颔首,向殿内走去,吩咐道:“你们就在外面候着。”
青石地砖上溅了许多血迹,殿内也是一片凌乱,林珣白跨过这些,在寝宫内见到了床上躺着的人。那人形销骨立,浑浊眼睛微张,看向林珣白,似乎激动起来,嘴里发出“荷荷”的声音。
林珣白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父亲身体不适,何必勉强自己。”他将人推回床上,不管这个老头要说什么,自顾自道:“你看重的大哥不过几日便死在贼军手中,据说死状凄惨,你可知道?”
“槿贵妃也死了,听闻大哥身死那日,她状若癫狂,上吊了。”
那老人听到这消息,浑身都抽搐起来,眼里滚下泪水。林珣白看了嗤笑一声:“现在悲痛怕是晚了,父亲真这么心痛,不如下去陪他们,一家三口也好团聚。”
话音刚落,那老人便吓得躲到被子里,瑟瑟发抖,说:“你……你!”林珣白听了会,见他只喃喃骂自己猪狗不如大逆不道的话,觉得无味,便起身道:“你就在这修养吧。”
谁知刚起身,便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砰”的响声,这声音本来不大,但林珣白一夜紧张,现在还紧绷着,自然注意到了,他立马警惕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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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温难耐地扬起脖颈,在昏暗光线下,上面点点梅花分外显眼。雪中寒梅,引得一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这人裸露的臂膀上全是细长的抓痕,他也不在意。骨肉外翻的伤口被包扎过了,只是稍有动作便疼痛难忍,谢一摸了摸,又放下了。
他此刻眼神迷茫,不似平常那般如出鞘利剑。连举手这个动作也不过是下意识的,放下时却不知碰到了哪里,发处了“碰”的一声。
林春温听见外头有人问了声“谁?”,声音好像还是他二哥的,不由得吓得抱住谢一,以阻止他乱动。谢一身上还有许多伤口,一晚上过去,不过刚刚结痂,被这样抱住,又开始流血。但是谢一不动也不闹,任由林春温抱着他。
两人眼下非常狼狈,身上全是血迹,干涸后痒得很。这一伏身,牵扯到后方,林春温忍住嘴边溢出的轻呼,沉默垂下眼。
林春温被陈妙予拉走后,莫名又走回了仙鹤宫,见到了摔倒在地的谢一,旁边还有个内宫高手的尸体。谢一还有些许神智,他见到林春温,眼里亮了亮,却说:“走……,我已无救。”
窗外不知何处又爆开士兵惊呼,半边夜幕如白昼,林春温垂眼,将谢一的手放进自己掌心:“我会救你。”
第038章三十八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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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珣白在寝宫内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又回到床边:“你藏了人?”那床上皇帝不复往日体面,只晓得缩在被子内瑟瑟发抖。林珣白不耐,欲走时却踢到了床边的木雕仙鹿,莫名心中一动,俯身仔细看了看。
林春温听得二哥声音近在咫尺,不由得屏住呼吸。黑暗中,他与谢一靠得紧紧的,呼吸交错。然而谢一却还是没恢复神智,这也正常。
谢一强用内力,体内真气乱行,需要引导发泄。林春温身上曾种过情蛊,承受能力好,可将其引入自己体内。只不过……这个法子,却要委屈他些。林春温鬓角滑下一滴汗,落在谢一毫无血色的唇上。
谢一现在还没恢复意识,林春温凝眉,思考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