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为知音,却并非天定,而是因未改的痴心水滴石穿,将她的志向、脾性探得一清二楚,又肯全力成就、百般维护。
也正因如此,阿鹭在他面前反而轻松自在,这回在巍州面对他时,她再也无须掩饰分毫,甚至比在家人面前更加恣意任性。
越是如此,他眼中的光亮越甚。
对他来说,这样鲜活自在的阿鹭是从前不可想象、无法企及的,他怎能不欣喜、不沉迷?
两心相悦虽迟迟,一朝情定便难移。
二人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事。卿卿我我自是常情,更多的是追忆往昔、商议大计,此中的志同道合、默契神会更令二人心神相印。
恨只恨分别在即,晏如陶不禁说了句稚气十足的话:“若想你想急了,我就驾辆马车,载着我阿娘和阿鸾到巍州来。什么权术阴谋、什么豫安伯的名号,一旦
抛下,也就清静了。”
阿鹭忍笑:“未尝不可。”
晏如陶揉捏几下她的后颈,笑道:“对我不难,只是京城中失了耳目,待朝中集结大军北上时,巍州就难了。”
双臂环上他的颈,她静静望着他的眼。
身处暗潮汹涌的朝堂,他既无家族,又无亲信,却要与大小世家周旋,暗中传递信息,还要保阿鸾周全,其中艰难不言而喻。
墙角有株早开的丁香,在春夜里幽幽吐芬。
少女踮起脚尖,在他颊边留下一吻,缱绻之外,更多的是担忧:“你好生珍重,量力而行。”
他怔愣片刻,随即笑意盈盈地点点头,垂首蹭了蹭她的鼻尖:“等我。”
李宣威领着一群官员在城门恭送特使一行人,林翡也在其中,只能远远目送。
李擎讲话酸不溜丢:“阿适虽住在我家,我连人影都没怎么见着。”
林翡面不改色:“特使嘛,当然忙。”
忙着同你花前月下!李擎哼了一声,又低声问道:“阿舅说今日有事要谈,难不成是你们二人……”
林翡白了他一眼:“能不能想些正经事?”
再一望,人马已经消失在驰道尽头,她转过身,李擎跟在后面:“这难道不是正经事?若你们二人成婚,我岂不是他丈人兄?”
从旁边走过的林翱重重地咳了声,李擎和林翡皆被剜了一眼。
林翡哼笑一声:“继续讲啊。”
李擎哪里有胆子在正经的“丈人兄”面前再胡言乱语,
悻悻地瞥了她一眼。
都督府里人多眼杂,大笔金银也不好携带,因此林济琅邀了李宣威夫妇和李擎兄弟来自家。阿慕在学堂念书,便未等她。
此事既然不会瞒着李宣威,林济琅想的是越早讲明越好,省得生出嫌隙疑心。
要提及晏如陶一番苦心,当然避不开他与阿鹭的事,这几日生生忍着的李擎终于逮到了机会,绘声绘色同耶娘讲明他们二人是如何瞒天过海,林翱不禁提醒他:“后头还有要紧事,讲快些。”
李擎识相,三两句收了个尾,林雪青还意犹未尽:“先谈正事,晚些再说。”
林济琅将晏如陶的计划如数告之,李宣威越听越兴奋,一掌拍在桌上,脸涨得通红:“好!我早说适之这儿郎甚佳,我怎未生得这般的儿子!”
站着的李擎、李承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同阿耶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