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眸笑开,若是不知道真相,定然会相信。
应常怀盯了她一会儿,怕她察觉异样,很快地移开眼:“没事就好。”
回去后,应常怀让尹征把折子取回来。
幸好夜里吏部的人都已下值,暂且没人看过,尹征跟人打了个招呼。
原先也不觉得徐舒会放他离开,当时应常怀抱着试一试的心思,被文期若一阻,辞官的心消去大半。
即使他假称中蛊,徐舒也只会掐死消息,延请名医,且视此为异监视控制应遥祝。
应常怀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片刻后捶了捶头。
若不是在战时,事情本可以好处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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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偏殿。
屋外北风呼啸,空旷的大殿冰冷如窖,尚君宜穿着单薄的官服,闭眼静坐。
门页吱呀一声,吹的如豆灯烛疯狂颤抖。
赵大监进来,满面堆歉:“右相大人真不好意思,前线来了军政要务,陛下今日怕是见不了您了。”
尚君宜缓缓睁开眼,没有什么情绪。
今日下午,宫中传诏,称徐舒要见他。他换好官服,随传旨的小太监进宫,在偏殿足足等至天黑,却只等来一句‘见不了’。
三个时辰,无水无炭,若看不出徐舒的意思,他就白活了。
“国事为要,请赵大监转告陛下,尚君宜先回了。”
他将放在一旁的长翅帽戴在头上,整了整衣襟。
赵大监笑意满面地送他,还给了他把伞。
尚君宜看了天,摆手拒绝,披着寒雪,一步步往西直门走。
黑夜憧憧,灯笼里的烛光映在宫道夹着的青石上,由壁上投下浅浅朱红,湿润一片。
白日瞧着平平无奇的宫道,夜里换了副模样,那浅浅湿滩映着的红壁和宫道浸透沉黑的转角总让人觉得瘆人。
尚君宜沉默一路,心中推敲猜度徐舒的用意。
自升任丞相始,他再不曾于偏殿候如此之久,国相地位超然,商讨军政要务也不必避讳他,赵大监是徐舒的手眼,偏殿炭火水食一应不供,想到底应该是他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
真是因为姚京城中沸沸扬扬的流言?
尚君宜不信。
且不说陈照月性质如玉,对陛下忠心耿耿,不可能期瞒徇私,即使各种环节出错,尚君宜自信凭他与陛下五十年的交际,也不会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这种细密的折磨宛如衣襟夹针,不伤要害,发作时却令人难堪失礼。
尚君宜握紧拳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尚府白花素缟,府匾下挂着两个大大的‘奠’字。
今日是尚七小姐死后第三天,尚勤鸣开设水陆道场,从清光寺延请一众僧人。雪深路难,右相府安排了住所,僧人们颂经祈福后歇在后院。
原本出嫁从夫,尚七小姐的丧事应该放在魏武侯府办,谁知侯府人坚持尚七小姐一子未生,恐连累侯府子息运道,拒绝为她在侯府设灵堂,要将丧事放在庄子里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