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渔港仓库大院,表舅用略微发颤的手指按完号码,一手拿着听筒在耳边听着,嘟~嘟~刚两声就被接通了,传来王母的声音,“喂,是王栩么,是出海回来了吗?怎么昨天打你电话也不通啊。”
表舅怔住了,王栩遇难时因为下雨大家手机都在舱室放着,而且离内陆远点的海上基本没有手机信号的。但昨天回来的路上王栩手机铃响了,表舅当时把王栩的衣服行李等“遗物”都放在一起搁在自己床铺下面了。
当时他拿起来看到来电显示的家这个字时,就知道不定是王父还是王母打来的,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脑子很乱也不敢接,就一直听到铃声结束,才长叹着坐在铺位上发呆。
现在终于逃避不了要面对他们,表舅低声说:“琴姐,我是老三啊。”
“哦哦,老三啊,我看区号还以为是小栩呢,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么?”王母的语气带笑说着,到后面音调突然有点变高了些。
“琴姐,没啥事,那个我哥在不在,我有点事要跟成贤哥说下。”表舅强笑着说道。
“老三你有话就说呗,成贤他去店里看门了,是不是小栩有啥事啊,你就跟我说吧。”王母的语气明显严肃起来。
“哎,那个。。。算了,我直说了,琴姐,我老三对不住你们,前两天我们在海上遇到风暴,小栩他。。。他落水了,人没找到,估计是。。。估计他。。。”表舅越说越结巴,最后泣不成声,呜呜哭了起来。
“啊!什么,这。。。这。。。“电话那头王母嘴里蹦出这几个字就再也没声音了。
最终表舅还是边哭边说,在电话里把大概发生的情况说完后,就先挂了电话,这种情况换谁都扛不住,先缓缓等等再提后续的事吧。
韩老板拍了拍表舅老三的肩膀,说:“你也想开点,晚点咱们再打过去,我也跟他们说说话,表表我的态度。”表舅坐在韩老板办公桌旁的沙发低头哀叹。
长光县小学家属楼三楼,王母握着电话呆坐在沙发上,嘴巴一张一合就是说不出话来,许久后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扭身趴在沙发上,一手拍着沙发,哭着哭着渐渐的只剩动作不听声音了。
王母从王栩最后一次通电话说马上要出海了就开始担心,也知道到海上估计没信号电话也打不通,但她忍不住,每天都打一遍两遍的,虽然都提示不在服务区,但她还坚持着。
昨天晚上能拨通了但没有人接,当时她还没想太多,许是船上忙来不及,但直到入睡他也没回电话,王母心里免不了胡思想了一会。
今天一接电话是老三她就心里一突,感觉估计是小栩出啥事了,但谁能朝这方面想呢,晴天霹雳啊,王母现在整个人都崩溃了。
哭了很久的王母慢慢停了下来,她还没跟孩他爸说呢,他那脾气容易着急,本身心脏又不好,知道了小栩。。。哎,小声抽泣了会,还是抹抹脸上的泪,拿起电话听筒,拨通了杂货商店那的公用电话。
“喂,怎么爱琴?”王父的声音响起。
王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突然又哇的哭了起来。
“喂,怎么了这是,你哭什么啊说话啊。”王父的声音着急起来。
“成贤,你上楼来家一趟吧,我有点事跟你说。”王母边哭边说,说完就挂了电话,本来她想忍着悲痛等王父到家再告诉他呢,但实在是忍不住的想哭。
楼下不远的烟酒杂货店是王父借学校的房子,学校也照顾单职工家庭只是象征性收点租金,来这买的基本都是旁边居民老街坊,营业额不大,利润也不高,有这点收入倒也够日常买菜什么的。
接了王母这个电话王父有点着急上火,今天是周六不上班他顶替会王母看店,正是吃完饭,生意忙碌的时候。
这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话都说不完哭什么呢这是。王父嘴里还嘟囔着,他心里压根没朝孩子那想,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不同之处吧。
他认为王栩已经进入社会,得当个成年人看待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得是当当响才行。而且看临行前王栩的状态他也不觉得自己儿子能出啥事。
王父还是尽快收拾了下店铺门前摆放的商品关上店门回家了,急匆匆来到家看王母坐在沙发上楞楞的,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