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傻眼,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不是她自夸,自己孙女的长相和教养都极其拿得出手。儿子的同僚中好几个都有意和他们家结亲,还有八品九品的几个官人也探过口风。
她筹谋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让孙女嫁进那些小门小户的。更何况她见识过国公府的尊荣和富贵,哪里还瞧得上那些人家。儿子们的能不能受提携,孙子们能不能搏一个好前程才是最紧要的。若是他们张家和国公府的牵绊再深一些,哪怕她百年之后也无憾了。
满以为十拿九稳的计划没成,她自然是不甘心就此离开。
她知道谢夫人烦自己,也知道自己和国公府的牵连越来越弱,所以她更知道若不趁机再攀上关系,等到穆国公府出京之后她再无机会。便是谢夫人碍于面子让她来请安,她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当下计上心头,悲怆道:“公爷,老奴没想太多,一心想着还报您的大恩。这孩子能给小公爷端个茶递个水的已是极大的造化,老奴真没有旁的心思。”
这是打算来一个抵死不承认,还怪谢夫人和谢弗小题大做曲解她的忠心。
谢夫人脸色更不悦,道:“弗儿和素素刚成亲,若是此时院子里突然多了一个貌美的丫头,外人岂会不多想?嬷嬷心思是好的,我们也心领了。这孩子我瞧着模样品性都不错,若是真成了奴籍岂不可惜。”
林氏见穆国公没说话,知道国公爷和以前一样,内宅之事全凭谢夫人说了算。心知再说下去无益,这事还得另想办法。
她抹着眼泪,突然两眼一翻晕倒在自己儿媳妇身上。
人都这样了,总不能还把人往府外撵,再是心里膈应,再是知道她可能是假装,谢夫人还是忙让人把她扶去客房,再派人去请大夫。
后续事情自有石娘安排,隐素扶着谢夫人去歇息。
谢夫人是真的累了,儿子大婚这么大的事,里里外外虽不用她亲自动手,但一应细节都要一一过问。
如今儿媳进了门,她确实想好好歇一歇。
她知道林氏不会轻易罢休,少不了要宽一宽儿媳妇的心,说自己绝不会是那等往儿子房里塞人的婆婆。
“世人都以为给男人纳妾是我们女人的分内之事,孰不知若是男人自己不愿意,我们如何会乐意做这些事情,这点弗儿倒是和他父亲很像。”
“上梁正,则下梁正,父为师,子从之,夫君今日所有的一切全是父亲母亲赐予,更得益于父亲母亲的教导。”
“你是个通透的,有你在弗儿身边,母亲再放心不过。”谢夫人说着,眼神微微一黯,有时候她多希望弗儿也是她和国公爷的亲生骨肉。
长生一出生就体弱,那心疾之症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人人都说长生像早逝的大伯,劝她不要太费心思,最好是赶紧再来个儿子稳固自己的地位。
她身子也不好,生下长生之后更是差了许多。她也动过给公爷纳妾,然后把庶子养在自己身边的念头。
若不是公爷自己不同意,恐怕她还真就那么做了。
这些年国公爷独身在外,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指责她不贤惠。还是公爷自己无意听到有人议论,严词替自己辩解。
自打她过来,从未在夫妻的相处上受过委屈。
早年她一心扑在长生身上,寸步不离亲力亲为。正是因为如此,哪怕是后来长生不在了,她也没有什么遗憾和后悔之事。后来她有了弗儿,弗儿是个孝顺的,也是个争气的,哪怕是那些人背地底再是说她不贤惠,也没有人敢说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可以问心无愧地说自己是一个好母亲,但她比谁都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好妻子。如果公爷知道弗儿不是长生,会不会怨她恨她?
“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她对隐素说。
隐素点头,乖巧告退。
院子里的莲花已结了莲子,一个个莲蓬显得生机又可爱。佛花结佛果,因因果果全是业,万般机缘全是命。
她刚出院子里,恰巧石娘从客院那边过来。
两人站在门口处说了一会儿话,当听到她说等会要去客房那边看一看时,石娘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自家夫人和林氏不对付,若不是碍于国公爷的面子,夫人怕是理都不想理那一家人。无奈张家已不是国公府的奴才,林氏又国公爷的奶嬷嬷,这门亲戚还得应付。
林氏原本就是喜欢在规矩里面挑理的人,眼下夫人没有亲自招呼,指不定她过后会在国公爷那里上什么眼药。
国公爷虽然护着夫人,可对林氏的感情也不一般。到时候纵然不道夫人的不是,只怕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世子夫人这一去,恰好可以堵上张家人的嘴。
“她们若是提什么要求,世子夫人你千万别应,含糊就过就行了。”
隐素笑着应下,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