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医馆门口的草地上,那里很多人围着她,那样矮小的她,那张害羞的小脸却白得显眼,墨黑色的秀发随风在空气中飘扬,她又一次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为了避免风将自己精心梳理的发髻吹乱,她轻轻地用手指放在头发上拨弄着,一点也没有那些夜里,她披头散发,穿着单衣躺在自己身边的胆小和紧张。
他早就知道,她的才华会让所有人都迷上她,她不是星星,不是只有站在黑夜里才能闪光,她就算站在盛大的阳光下,也能叫那天上的圆盘失去所有的光泽,独自霸占所有的耀眼。
兴许是因为脱了奴籍,她看起来容光焕发,就像一个真正高雅的公主。
她小小的身子总是有不容小觑的力量,不管是勇气还是动力。
像她这样的金子,发光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前世,萧行云最嫉妒的人便是赵轻策。
因为他得到了她所有的爱。
自从他发现她是沈鸢的时候,他就告诉自己,这一次,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夺走沈鸢的爱。
可是那时,沈鸢和唐见春似乎走得很近,因此他毅然决然要将沈鸢带来北漠,哪怕北漠环境恶劣,比不上京都安稳,可她只有待在他身边,他才会觉得安心。
可来了北漠之后,沈鸢并没有因此就和唐见春断了联系,他们有书信往来,有商队传信,这些,他全都看在眼里。可每每发狂的时候,他都告
诉自己,沈鸢不过是把唐见春当做一个合作伙伴,对他断不可生出什么心思,而唐见春这人,萧行云也实在太了解,他不过是个花花公子,女人多得数都数不清,接近沈鸢也不过是别有所图。
可当唐见春出现在北漠,差点要把他的沈鸢带走的时候,他慌了。
沈鸢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能带走。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他修长的身影落在树旁,明显看到他舔了舔发干的唇。
他想到从马车中走出的衣衫不整的唐见春,心中燃起了无名的怒火。
他当时面无表情,因为他知道,沈鸢被人下了药。可这之后的每个深夜,每当他想起这件事,他都怒意难耐。沈鸢只能是他的,旁人就算碰了她的手指头一下,他都恨不得将那人剁碎。可偏偏唐见春这人之后另有用处,尚且还杀不得,这让他无比懊恼。
他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阳光照不到他,他站在阴暗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她。
他忽而想到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她蒙着眼睛,站在长得这样相似的一颗树下,她那个时候又紧张又害怕,一把就撰住了他的手。那个时候,没有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有他可以那般肆无忌惮地看她。
他觉得那个时候,他用自己的光芒把她保护得很好,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不想她离开他的视线,他觉得她没必要获得什么自由,所有的事情,他
都可以替她做好。
所以他不会帮她脱籍,因为只有当她是他的婢女的时候,他才能和她拉得更紧。
可现在,这根线断掉了。
她脱籍了,那么耀眼的人,从此再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掩盖她的光泽。
不过她很开心,那便足够了。
他更愿意看到她开心。
他看着她笑眯眯地与旁人交谈,他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的一举一动。像是他射箭之前瞄准猎物一般,他的目光锐利而敏锐,捕捉着她脸上的笑貌。她笑得越灿烂,他的心越撰得紧。
她不会那样对他笑。
上一次唐见春架着马车离开的时候,她走在他的黑玫瑰身边,还要扭头冲唐见春甜甜一笑,那一笑,他惦记了一月有余,他嫉妒得发疯。
盛夏的风吹拂在他的脸上,他嘴角勾起笑意。
他给过她逃的机会了。
那一晚,他受了伤,她本可以杀死他。
他给了她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