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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人非（第1页）

看着她艳丽的眉目，新月心中的不安与愧疚不禁少了一些，她走上前去，仔细端详那开得正美的花枝，这桃花开得极好，瓣叶上尽是清晨第一滴清澈的珠儿，花瓣极大，像一个个羞怯的姑娘，映照着花下的人，也不禁拥有了几分羞怯的姿态。她扬起年轻的脸蛋，对青琳说：“夫人，这花真的好美啊，定是开了几年的吧，如今的京都，可少见这样饱满的桃花了。”

青琳微微一笑，眼中皆是温情万种，她的眼光一刻都不曾离开那花枝，只是歪了歪头，似在回忆，又似在过去的暗涌中挣扎，良久之后，她转过头，轻声说：“这些桃树都是将军送给我的，那时候……我都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那时候他对我很好，他送我桃树，每一年都会结一片桃花蔓蔓，后来，还有一个人送过我这样一片桃花海，那时候我也很幸福，似乎，他们都知我爱桃花，却不知，我只是需要爱人，朋友，他们都很好，一直很好而已。”

说到这里，明明是美好的过去与不堪的如今，她的神色中却总有色彩，比这两日的黯淡无光要让人安心许多，她缓缓侍弄着那些桃枝，似自己的孩子，半晌之后，她似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看向新月缓缓道：“陪我去看看……碧夫人吧，这几日忙着忙着都忘记了，上次将军说要为她迁一个新的院子，可我都没有来得及去看看，碧儿这丫头被我娇惯坏了，我怕她会不习惯……”说到这里，她的眸光中都是急切，仿若那不是她的丫鬟，是她的亲人。”

婉儿轻轻一笑道：“不急，奴婢这就扶您过去，要不夫人先去换件衣裳?这件衣裳上都蹭了泥土……”话还未说完，只见青琳已然扔掉了剪刀，急急提起了裙摆，向院外跑去，新月摇了摇头，也急忙跟了出去，微风吹起她鹅黄色的裙子，美艳至极。

碧儿新住的院子在秦府

东南一隅，随位置偏僻，却十分清净。这里经秦夙重新修葺，墙外满满是桃红色的花嫁，绿色的萝藤缠绕着包裹了整个院子，寂静的幽深的回廊之后，方能见到雅致的檀木的门，门口的侍从正在两人围作一团斗着蛐蛐儿，和秦府正堂相比，这里更像一户世外桃源。青琳在离那门口不远处驻了足，新月急忙走上前去，冲那侍从喊道：“当值的时间，你们几个竟如此懒怠，难道不怕将军来治你们的罪吗？”

那两个侍从不耐烦的瞪了两眼新月，却又瞥见了不远处的青琳，便急忙变了脸色，站了起来，走到青琳面前跪伏着，颤抖着说：“夫人息怒啊，奴才们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青琳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心里自然知道，碧儿习惯了服侍别人，蓦然间做了主子，自然是不习惯的，于是她叹息一声，问道：“你们主子，她平日里也不出来走走，转一转吗？这附近的景致如此不错，倒平白的便宜了你们。”

左边的黑衣小仆低眉顺眼道：“夫人有所不知，碧夫人自从搬来了这里，从此便一步未踏出了这院门，也不许奴才们进去，夫人此次来得正好，便去劝劝我们家主子吧，她如此，我们也十分着急，若是憋坏了主子，可让奴才们如何是好啊。”

这侍从十分会说话，青琳无奈的摇了摇头，忽而问道：“碧夫人搬来这里后，将军来过几次？”

那仆从踟蹰半晌之后，才颤颤巍巍的回答：“不曾……不曾来过。”

青琳心中激荡，愤怒的抚了抚衣角，再未曾看那仆从一眼，只快步走了进去，她一把推开那雅致的院门，那门将将打开，便流出了一阵梨花香气，眼中蓦然显出一片雪白，连新月也不禁“呀”的一声，叹这隐藏在角落中的春景。然而此时却是不是贪恋之时，青琳急急向正堂走去，正堂是梨花木搭成的屋子，不远处有一片小池塘，屋子

的门没有关，隐隐可见有穿着白衫的女子正坐在那屋中，手中在忙活着什么。

青琳走了进去，看见碧儿，她挽了髻，不再是从前少女娇俏的梳着辫子，她着了一身雪白色的裙子，上面绣了绰绰梨花成雪，从远处看，美极了。碧儿听见有人来，见是青琳，却也毫不惊讶，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笑道：“夫人，你来了。”

青琳摇了摇头，纠正她：“如今我们是姐妹，共同侍候将军，你且叫我一声姐姐，好吗？”

碧儿摇了摇头，咬着唇道：“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夫人，只是碧儿再也不能侍候你。”她忽而又低下头，扯了扯那素雅的裙子，抬起头露出倾国倾城的笑靥，问道：“我美不美？”

这一刻她的光彩无法掩盖，青琳点了点头，她便笑得更加清朗道：“从前在夫人身边时，只能穿着碧色的衣裙，如今，我也可以穿着自己喜欢的衣裳了，虽做了将军的女人，可我总觉得，只有这一样，是顺了自己的意的。”

青琳的脑海中纷乱不堪，她缩过眼睛，不再看着碧儿，转而拿起碧儿方才在做着的刺绣，拿在手中，细细端详，那上面绣了一支花，碧青的叶子，细密的瓣儿，活灵活现，似要挣脱那布帛盛开来。

碧儿看后，笑了笑：“这是绣给小公子的，这秦府中还没有佣人的手工可以比得过我，我想着等小公子出生之前，多为他绣几件，这样夫人生产之时，就不用手忙脚乱的了。”

青琳看她温暖的神色，心中却愈来愈痛，她冷静道：“何必如此？我听你的侍从说，你来这里，都不曾出这院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听后，碧儿收回了微笑的神色，面目中皆是苦涩，她说：“夫人，你要的，我不能要，也要不起，碧儿能为你做的，只能是在这独院中，为你诵经祈福，了却残生。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宁静，我感觉很美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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