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有法子惩治鲁氏,只不过道门私心,凡是做法伤人,必有反噬,她不愿担这因果。
心头正悔痛,纪筝只觉自己的脖颈被什么环绕住。
冰冷、柔中带刚,生着倒刺。
是白无常谢必安的长舌。
纪筝被揪着脖颈往后折,呼吸困难,像一条快渴死的鱼,在干涸的河床上喘息。
“活人替死人伸冤,你可知代价?”
代价?
什么代价?
师父没有说过这个啊。
纪筝脸色涨红,双手徒劳地抓扯缠在脖子上的倒刺舌。
整个人正在窒息的边缘。
在她的视线里,已经可以看到白无常高高的官帽,上书“一见生财”。
意为恭敬神明之人,当有好运。
纪筝叹息,这话真的准吗?
她恭敬神明,静河镇赶集市口的算卦老爷爷,还说她命格清奇。大难但凡熬过不死,必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泼天的富贵福气在后头。
磨难越多,贵气越盛。
果真是唬她的。
真累啊。
她放任思绪遨游,但诸多苦痛袭来。
她是穷人出身,娘的腿有残疾,爹爹是老农。她艰难度日,但被鲁氏三天两头敲竹杠。她倾家荡产,求掌柜的帮忙,却被乱棍打出。她听着旁人侮辱爹娘,奋力推开,跑开。月夜,她跳河入水。
水面没过鼻子。
窒息。一点点被抽干肺里的空气。
“呼——咳咳咳。”
纪筝颈部一松,重回正常,捂着脖子不停咳嗽。
白无常笑脸放大在眼前,“代价已付,入阎王殿,三曹对案。”
纪筝和崔惊樾,被一阵阴风往前刮,已身处阎王殿内。
高大的泰山府君塑像,巨大无比,端立于案上。纪筝抬头望去,自己渺小如蝼蚁。满目中,只能看见巍峨的泰山府君,和两旁散发青黑之光的长明灯。
原来,这就是代价。
替冤鬼告阴状,必须先“死”一回,经历冤鬼的一生。
不历其苦,何谈诉冤?
“她好强的心性。”黑无常范无赦感叹,在冤鬼路上催着新鬼往黄泉走。到悬崖边上,看他们一个个下饺子似的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