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什么都知晓,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只是活在戏本子里。
若非要说的话,纪瑄纪大人唯一的弱点,怕就是感情了吧。
西京坊间传言,纪家抄家灭门前,纪瑄和那位纪府千娇百宠的小姐,过从甚密。并非是单纯的兄妹。
说来也奇怪,放火烧死小姐的是他,如今发了疯般找人的,又是他。
“咳咳。”
轿中传来咳嗽声,兵骑忙收回游思,恭敬垂着头。
雨声中,但闻咳嗽一阵阵,轿帘被轿夫掀开,请出里头的人来。
纪瑄身子没好利索,整张脸都泛着高烧的潮红。
领头的赶紧上前扶他一把,发现他身上衣服都是潮湿的,骂轿夫道:“打伞都不会?”
纪瑄轻轻按了按兵骑的手。
“不怨他们,是我着急,跑了一段。”
领头的听了心惊。纪瑄犯病才多久,这就不顾病体,追上他们亲自来看?那褡裢中的破耳坠,干系这么大?纪家小姐就这么牵动他的心?
领头的越想越生出害怕来。
他要是找不到鲁家说的那对男女,怕是他的前途就到头了……
这便扶着纪瑄进去。亲自去看。
先请去正院看茶落座。经过天井时,满地打滚的鲁西望,一看见纪瑄,浑身都凛了,不觉身下一阵热流,竟是活活吓尿了。
想自己一双写文断字的手,还有男人的尊严,都是被纪瑄毁了,又想起那天皇宫里纪瑄的手段来,鲁西望不免又怕又恨。唯俯首跪着颤抖罢了。
谁料纪瑄根本看都没看他。
简直忘了他是什么人。
纪瑄是想直冲西跨院的,但头晕目眩的,精神恍惚,一时看得刀光剑影都是官兵护卫,一时见得有谁爬到他脚边,拽着他的腿求饶。
“二哥,放我出去。”
“二哥,求你了……”
那女声像根银针。从太阳穴往脑子里扎。
纪瑄歪头看去,面无表情。
筝儿。
他的嘴唇开合,发不出声音,嘴角微微提起。
下一瞬。一定睛,却是个臭男人,双手包成两团粽子,用手臂抱着他的腿求饶。
“大人,我知道错了。”
“那姓纪的女人一定在这,她的脸,我亲眼瞧着了,不会错的。”
纪瑄想踹人的脚,收住了。
他默了默,反是领头的兵骑瞧他眼色,也没踹人,把鲁西望扒拉开了,“换身衣服,再来拜见大人。一身骚味。”
鲁西望赧然。仆从们前来服侍。
东跨院的厢房里,门吱呀开了又关。
里头闪过两个人影,将一盏灯火打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