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长出来,怕也是个瘸子了。
崔惊樾无法自救,只得徒劳地在地面上攀爬——他这时意识到自己已经到悬崖底了,附近有水声。
他想看清暗算自己的是谁,可眼前一片模糊,一会儿因失血过多而出现黑影彩色蚊虫般闪动,一会儿又白花花的,是自己的眼眶,不住地被生理性泪水充满。
视觉不明,听觉就异常敏锐。
“你干什么?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他满身妖术,岂能让他行动自如。”
“你太过分了,我们只是合作。”
“是你心软了。”
“不会,魂魄我照样会抽。不然无法引|诱她回来。”
“还是心软。为何不让他变残废,囚禁他一辈子!”
“他们二人命运相羁,如此残忍,若她翻脸了该当如何?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放他出去,指不定他们反而会相遇,日后一起回西京来。”
“呵。”
“你笑什么?”
“我耐心有限,他一定会死。只是今天,我留他一命。”
是两个男性的声音,激烈得吵了起来。
崔惊樾惊出一身冷汗,他听过。
这两个人的声音,他都听过。
音色熟悉得令他筋骨打战。
这时他回想起来,觉得士兵可疑,像是安排好了,给他上演的一场戏。
悬崖下三人并不知道,悬崖上的士兵们探头望了望深不见底的悬崖。
“叫得好惨,怎么没声了?莫不是摔死了?”
“走吧走吧。这山里起雾了。”
不一会儿功夫,方才还互相可见的山峦,已经被浓雾所包裹。雾气聚集之迅速,很快能见度就降低,三米开外看不见人了。
“什么鬼地方。咱们快下山吧。”
士兵互相招呼着,点灯的点灯,腰上互相用绑带系起来,一步步往山下找路。这是训练时,遇到迷雾天气常用的手法。而且他们是走山路爬阶梯,能见度不高的话,稍有不慎就可能一脚踩空。
雾越来越浓了。
呼吸时,都能感觉到吸进去的每一口气,都是潮湿的。
盔甲上凝着一层水珠。黏腻、湿润。
领队的那盏灯,光芒越来越黯淡。队尾的,已经看不清了,天本来就黑,浓雾混着灯光,只有白茫茫的一团。
睫毛上滴下水珠。压得人睁不开眼。
除了腰上绳子传来的拉扯感,队尾的人,甚至都感觉不到有其他活物。
“这鬼地方,什么时候到头啊!”
刚抱怨,就听前方传来喜悦的声音。
“太好了!下山了。”
队尾的也激动了,解开绳子几步大跑围聚过去。走近了,终于在咫尺之间,看到一位位同僚站着,心里踏实了些。
领头的高瘦士兵,弯下了腰,迟疑道:“等等,咱们之前……在山脚见过这块路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