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许策的下巴,指腹在柔软细腻的皮肤上缓缓抚过,即便是很轻柔的力气,也能在他哥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池越吻住了许策的唇,他想告诉许策,这辈子,因为有你,我再没有任何遗憾。
但池越没有说出来,因为池越知道,许策都知道。
尽管这样,许策仍是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会担心,未来某一天他会因为孟广平走之前没有去一趟医院而心生遗憾,其实根本不会有这个可能性。
池越想,他的宝贝是这个世界上最心软,对他最好的人。
当天晚上,池越去医院见孟广平。
孟广平一个人躺在冷冷清清的豪华单人大病房的病床上,陪伴他的只有闪着冷光的医疗仪器,值班的医生护士,以及跟随孟广平多年,拿着丰厚薪水的秘书。
孟广平年轻的时候相貌颇佳,身材颀长,生病前亦比同年龄人看上去年轻许多,如今才两三个月的时间,原本挺拔的脊背已经佝偻下去,精气神也不在了,整个人透出一股沉沉的暮气。
孟广平用枯瘦的手指,指了指病床旁边的椅子,“小越,坐这里来。”
孟广平的秘书拿了一瓶纯净水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离开病房时细心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池越走过来,坐到孟广平病床旁的椅子上,“您身体怎么样?”
孟广平笑了笑,“也就这几天了,熬时间而已。”
池越的眉心微不可察地拧着,“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孟广平目光温和地看着池越,“没有。叫你过来,只是想看看你。”
“小越,你最后选择留在信隆,爸爸很高兴。”孟广平说。
池越也看着孟广平,“信隆是一家优秀的企业,您是信隆的创始人,付出的心血是最多的。我会努力,让它越来越好。”
孟广平点头,“我相信你会比我做得更好。”
过了一会儿,孟广平说:“我想喝点水。”
池越接了半杯温水,将孟广平扶起来,孟广平就着池越的手喝了两口,嶙峋的骨头没什么分量地靠在池越手臂上,池越的心里有点堵。
孟广平躺回病床,“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妈妈。你妈妈年轻的时候非常漂亮,整个人生气勃勃的,对待新闻的热情让我看了都深受感动。你妈妈身边的男人就没有不被她吸引的,最后…她居然选了我……”孟广平浑浊的眼珠里浮起很淡的笑,“当时,我的小建筑公司连我在内才三个人,你说你妈妈看上我什么呢?”
孟广平看着池越,又好像透过池越看着另一个人,“她选新闻选题的眼光专业毒辣,挑男人的眼光却实在不怎么样……”
“小越,照顾好你妈妈。”
“我会的,您放心。”
直到池越离开,孟广平没有提起许策,也没有说再见。
孟广平和池越平静地完成了心照不宣的告别。
三天后,孟广平去世。
池越站在信隆大厦顶层首席行政官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城市的夜景璀璨华丽,星星点点的灯光与天际的星光连为一体。
每一盏温暖的灯光后都是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川流不息的车灯后都是一个归家心切的人。
属于孟广平的灯光熄灭了。
而属于池越和许策的灯光,汇聚于这万家灯火中,虽然不起眼,却是组成眼前千千万万盏温暖灯光中很幸福很美好的一点星光。
池越垂眼看着手机屏幕,唇角弯了起来,他接起来电,声音温柔又深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