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洵没吭声,径直走到书案前,把他娘翻乱的地方仔细整理了一番。
被无视的霍夫人,火气噌一下窜到头顶,嗓音拔高。
“霍洵!我在跟你说话!”
对此,霍洵只是平静地应了声,“听到了。”
这不温不火的反应无疑是火上浇油。
霍夫人怒不可遏,声音歇斯底里,宛如被偷了家的炸毛鸡。
“我问你那女人是谁?”
霍洵捏着巾布擦书案的手一顿,回头看向霍夫人。
“我说我不知道,我说现实中也没有此人,母亲信么?”
霍夫人气笑了。
“根本没有这么一号人,却让你凭空画了出来?”
“你是想骗你自已,还是把我当傻子?”
霍洵再一次沉默,目光眺望着窗外。
窗外的花树上,飞来一只鸟。
啄到自已喜欢的虫子后,又张开翅膀飞走了。
来去自如。
霍洵的眼底,流露出几分羡慕。
从前母亲事无巨细掌控他的时候,他虽不喜,却从未有过反抗的念头。
甚至父亲因此责备母亲太过严厉时,他还怨恨过父亲。
那个时候,他的不喜之外,对母亲还有着深深的依赖。
因为从小到大,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母亲替他想好的。
母亲是他的主心骨。
他无法想象没了母亲指引方向,自已会有多彷徨无措。
所以依赖大过不喜的那些年,他一路听之任之。
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母亲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是最近父亲告诉他,私底下,他也可以抛开任务,抛开成绩,只为了自已高兴。
清宁郡主说,规矩是死的,欺他辱他的人也可以是。
那是霍洵有生之年头一次感受到,原来情绪是可以外放,不用悉数憋闷在心里的。
原来把自已的不高兴说出来,天并不会塌。
大概是有幸窥见并参与了“规矩”之外的自由天光。
霍洵如今再听霍夫人的喋喋不休,心底难以抑制地生出躁意。
霍夫人却不管他在想什么,只是隐隐感觉到儿子有些脱离掌控了。
这强烈的失控感,让她更为火大。